“过两日,就派人前往智朗那里,谈和吧!”赵无恤低声说道。
“谈和?此事恐怕不易啊。那智朗如今正是少年得意,难道会轻易罢休?”张孟谈有些为难道。
如今智朗才是占优的一方,又进可攻退可守,怎么可能放弃?
“正因为他是少年才有机会!若是智瑶,我根本不会想此事,可少年人总是意气用事,多恭维几句,我等受些羞辱,再赠财货美女,也许就有机会了!”
“这……好吧!此事还是我亲自去?”
“不!你当日策动魏韩袭击智瑶,智氏上下怕是对你多有恶意,换个人吧。须得隐忍之士,随从人选也皆需用心。”
“唯!”
张孟谈中途就下了车,赵无恤则是继续乘车到了宅院门口,但他没去居室歇息,而是去了一旁的临时宗庙。
当初面对智氏进攻,他是带着祖先牌位一块撤到晋阳的,这也是无奈之举。一旦宗庙所在面临危机,别的可以舍弃,但祖先牌位是万万不敢落入敌手的。
这一点,燕国体会更多一些,当初燕国国都被山戎攻下,燕国国君命都差点丢了,但愣是载着一堆祖先牌位跑了出去。
赵无恤独自跪坐在那,看着那牌位,久久没有动弹。
突然,门被吹开了一些,风灌到了屋里,把那些牌位吹的歪斜起来。
门外的亲卫连忙把门扯了回来,但那牌位还是倒了几个。
赵无恤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连忙过去扶起牌位。而当他看到其中一个是父亲的时,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抱着无声痛哭起来。
父亲把他一个卑贱的庶子立为继承人,为的就是赵氏的延续,赵无恤这么多年也是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懈怠。父亲临终时的叮咛还在耳边,可此刻……赵氏真的可能亡在他手中了!
战死事小,可又该如何面对祖先呢?
当赵无恤离开宗庙,已经是夜晚了,出了门,却发现妻子跟几个子女都站在外面屋檐下等着。
“饭菜已备好,快回去吧!”妻子崆峒氏走过来扶着他,轻声说道。
赵无恤点点头,朝几个子女扬了扬手,示意都回去。
“父亲,我今日猎到了一只漂亮的鹿,已做成了羹,你可要多吃一些。”小女儿过来扯着他的袖子往前走,笑着催促道。
“哦?你也能开弓猎鹿了?”看着笑容娇俏的小女儿,赵无恤脸上也跟着多了些笑意。
这女儿是他中年所得,从妾所生。也许是因为跟自己同样的出身,赵无恤对这个小女儿却格外偏爱,每次心情糟糕时,看到她总能好个大半。
“我用的弩啊!”小女儿用手比划了一下,“工匠特意做的,又小巧,我也能用。等下次作战,我也随父亲同去,可为车右。”
赵无恤脸上的笑容慢慢收回,看着女儿,轻声说道:“战场可不像你想的那般,你去怕是要吓坏了。”
“父亲怎知我会那般?当初智瑶攻城,我可随兄长去过城头的。”
“胡闹!”赵无恤却瞪了眼跟着的次子,吓得对方连忙低头。
“那智朗也不过是未及冠的少年,他能亲率大军,我为何连战场也去不得?”小女儿仍然不依不饶的道。
“这是为何,还用我说吗?你是女子啊!”赵无恤有些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