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皇帝这次犯的错太大了,朝臣纵然口中不言,但是心中必然生出怨怼之心,所以哀家得帮他挽回来。”
金英明白了。
挽回人心,怎么挽回?
当然是顺着朝臣的意思来,再具体的说,这个当口,以江山社稷为重。
他们说让郕王登基,那就准他登基。
说要用禅位不用嗣位,也随得他们。
至少要让朝臣们看来,太后在一心一意的为国家计,这样一来,朝臣们对于天子的怨怼之心,才会渐渐散去。
而这个时候,在一心为国的太后娘娘反衬下,郕王殿下的胡搅蛮缠,势必也会让朝臣失望。
如此一来,一打一拉,这才是孙太后所说的阳谋。
不论郕王怎么做,终归是他吃亏。
想明白之后,金英问道:“那娘娘的意思,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
轻轻甩了甩头,孙太后从对儿子不争气的那股失望当中挣出来,神色也不似方才般低沉。
沉吟片刻,孙太后道:“前些日子,你说的宫中内宦的名单,整理的怎么样了?”
金英于是道:“回太后,已经差不多了,按您的吩咐,多数和王振有所牵连的,都已经处置了,还有些明面上的,是留给郕王他们的,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怕是有些危险,须得圣母费些心思。”
孙太后问道:“哪几个人?”
“御用太监王瑾,少监阮浪,此二人均为范弘门下,都是先皇时便随侍青宫的老人手,对皇上忠心耿耿,平时因为和王振不对付,所以牵扯不深,本没什么大事,不过这些年,王瑾把持御用监,敛了不少银钱,内臣恐被人拿来做文章。”
宫里头年资深些的宦官,孙太后基本上都有印象,金英这么一说,她就对上了号。
想了想,孙太后道:“此事不难,你明日拿着哀家懿旨,让王瑾卸了御用太监一职,叫他来哀家宫中掌事,御用监暂且让阮浪去管就是。”
金英点了点头,这的确不算什么大事,既然王瑾是在钱财上出了毛病,那就暂且让他避避风头便是。
太后娘娘免了他的职,便是先行处置了,又将其调到了慈宁宫,郕王若要继续追究,未免显得逼迫过甚。
不过这是简单的,难的在后头。
金英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圣母,宫里头有内臣,再加上王瑾,阮浪三人,想来应是无恙,不过圣母既然要在外朝布置,还有两人,恐也需得保下并且召回来。”
孙太后心中一动,问道:“谁?”
金英道:“司设监太监曹吉祥,甘肃镇守太监刘永诚。”
若说宫中的内宦,孙太后倒是熟悉,但是这两个人,她却只是耳熟,并不熟悉,于是金英问道:“这二人是谁?”
金英道:“这二人皆是镇守各地督军的内宦,圣母并不熟悉,但是他二人,皆曾参与兀良哈之战,在军中甚有人脉,尤其是刘永诚,自太祖时便入宫,曾随先皇平定汉王之战,久有战功,太后若要长久谋划,想必少不了这两人。”
孙太后沉吟片刻,她明白金英的意思。
如今京营被于谦拿走,她相当于被砍掉了臂膀,手头一点可用的力量都没有。
想要拿回来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从监军内宦上想法子。
皱了皱眉,孙太后道:“照你所说,这两人都不在京中,难不成也会被郕王盯上?”
金英点了点头,道:“刘永诚还好些,毕竟镇守边陲多年,或许郕王暂时不会动他,但是郕王前些日子,已经命在福建平叛的宁阳侯陈懋撤军回京,曹吉祥身为监军,必要随军而回,他曾是王振门下,若是此刻回京,想必是难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