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就凭你说你是方圆百里最好的种田把式!”萧诚笑道:“这么好的田地,亩产只有四百斤,不是人的问题,那就是种子的问题。我让人从别的地方弄来最好的稻种,交给你,由你来育种,一亩地,如果能提高个百把斤产量,那庞裕,你就算是立了大功了。”
“提高一百斤产量?”庞裕把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
“你不是最好的把式吗?怎么,做不到,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再另去找人!”萧诚道:“种子这东西,也是要时间更新迭代的。庞裕,这就像人联姻,男女双方隔得越远,生出来的娃娃就越聪明,隔得越近,就越寻常,甚至有些亲缘关系的人结了亲,常生出一些痴愚儿一般的道理。”
庞裕想了片刻,道:“签判,如果我培育出来了,这辗房,是不是就可以还给我?”
萧诚看着眼前这老儿,不由得大笑起来,觉得这老汉儿当真是颇为可爱:“庞裕,你当真培育出了这样的种子,光是卖种子,就能让你发大财了,这间辗房,到时候值个甚么?”
“这种子,不是您让我弄的吗?”
“东西是你培育出来的,自然就归你所有!”萧诚道。“至于这辗房?”
萧诚站了起来,指着辗房道:“光这辗房,并不值多少钱,但是你在这里修坝蓄水,对下游影响可就大了去了,这条河沟沿线,可还有数百户农家呢!”
“每逢枯水季,小老儿都是开闸放水的!”庞裕道。
“是啊,这也正是我没有找你麻烦的原因!”萧诚微笑道:“要是你过往曾利用这水坝来卡下游这些老百姓的脖子,你庞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黔江那边,有几家就是这样干的,现在他们的家主的脑袋已经搬了家,家产充了公,家人都去铁矿挖矿石去了。”
萧诚说得云淡风轻,但话语里透露出来的血腥味,让庞裕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寒噤,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位笑容满面的年轻人,还是一个手握生杀大权可以对他的小命予取予求的。
冷汗霎时之间就冒了出来。
“我查过了,你庞家,也算是积善之家。连着几代名声都不错。”萧诚淡淡地道:“所以呢,我也愿意给你机会。把这辗房、水坝收走,充作公有,是免得你的后人有机会犯错。同时借重你的手艺来培育最好的种子,也是给你庞家真正发达的机会,你当真以为我找不到别的人吗?庞裕,你只需想想,将来整个黔州下辖这广袤之地上所种的稻种,都是出自你庞裕之手,你能赚多少钱?而且,你还可以培育其他的优良的种子嘛是不是!做好了,你庞家以后不但可赚到无数的财富,更能赚取一个好名声,这笔帐,你自己好好算一算。当然,做这样的事情,也得有冒险精神,因为失败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想好了,便去找鲁判官,他会给你调拨官府从别的地方搞来的稻种。”
鲁泽现在已经完全成了萧诚的跟屁虫与应声虫了。
倒也不仅仅是因为萧诚的强势和手段厉害,也是因为鲁泽看到,萧诚所做的事情,是真正的在为这片地上的老百姓着想。
不象知州马亮,从上任的那一天起,想得就是怎么往自己口袋里捞。
与马亮的做法相反,萧诚从上任到现在,似乎还一直还在自己掏腰包补贴,拿出来的银钱之巨,让鲁泽咋舌不已。
“签判真是仁心,这庞老儿也是好运气,庞家发达,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回去的路上,鲁泽感慨不已。
“哪有这么容易!”萧诚瞟了对方一眼,道:“做种子培育,失败的风险性是很大的,也只有家底子深厚的人,才经得起这个折腾,当然,成功了,获利也大。再者,新种子即便成功,想要扩散出去让别人相信,也非得是在当地有公信力的人领头才行。你让老百姓相信官府所说的只怕是很难哟!所以这一次我出来所找的人,都是在当地有一定威信的人,很可惜,只有庞裕这老儿答应了下来。”
“那些拒绝的人,以后会后悔的!”鲁泽信心满满。
“他们当然会后悔。”萧诚嘿嘿一笑:“鲁泽,以后你多关注一下这件事,庞裕要是失败了呢,你就鼓鼓劲,补贴一点银钱给他,让他继续搞,一旦成功,对于我们黔州来说,那可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一亩地多收个一百斤,整个黔州要多收多少啊?”
“签判放心!”鲁泽道。
这一年来,黔州变化的,可不仅仅是那些羁縻州俯首贴耳,还在强顶的,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其实萧诚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军事之上,那些事情,由着杨万富等人去做就行了。不服气的,打得他们服气就行。打输了还不服气的,那就从肉体之上直接消灭。
萧诚更多的精力,用在了经济之上。
修路,修水利,这是地方要发展的不二法则。
然后便是兴工商,鼓励农桑。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那可就是真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