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琐怒火,夏诫坦然处之,这些年来,他在河北路上呢。
陈规虽然恼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上四军军力羸弱,他是有责任,可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啊!
轮战之策便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可最终执行成了什么模样呢?
陈规一阵子气苦。
当初不就是担心荆王的心腹边军到了汴梁,然后上四军又去了河北被荆王一番打磨之后,又变成了荆王的人,所以才把荆王给调回了汴梁看起来。结果崔昂一去,就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吗?
“官家,依首辅所言,这些边军虽然潜入到了汴梁,但他们不可能带着全副甲仗进京吧?所以他们的第一步,必然是要袭击武库,夺取甲胄之类的武装,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守住南北城的两个大型武库,绝不能让其落入叛军之手。”陈规将那些恼人的念头抛之于外,道:“只要没有全套甲胄兵器,叛军的武力便要大打折扣的。”
“事发突然,朕已经下了诏旨,着神卫军迅速向两个武库增派两营兵马,算着时间,今天应当到位!”赵琐道。
陈规有些忧虑,南北两个武库,也最多只能容下两个营的人手,问题是,他们守得住吗?
皇帝走了。
夏诫和陈规却还要继续呆在这里,营造出一种皇帝仍然还在万岁宫中的假象。
现在没有人知道宫中会不会有荆王的奸细。
想来肯定是有的。
陈规目光炯炯地看着夏诫,即便是城府深似大海的夏诫,此刻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这件事了,我便会辞去枢密之职回家养老,这大宋,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陈规突然道。
“景升,你这是说什么话?”夏诫一惊道:“此事结束之后,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怎么能缺了你?咱们两人,当同心协力才好。”
陈规嘿然一笑:“治言,你如果当真如此以为的话,这件事情之上就不该瞒我。而且我敢断言,你对官家也没有说实话,你隐瞒了很多事情。”
夏诫不由默然。
“我看错了你,你不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夏治言了。”陈规叹道:“当初官家并没有召你回来的打算,而是准备让罗颂接任首辅,再召马兴回京的,是我觉得罗颂镇不住当时的局面,力劝罗颂退让,再由我、李光、罗颂、萧禹等人一齐上书,这才逼得官家召了你回来。现在,我后悔了。”
“景升,我有我的苦衷,但你得相信我,我仍然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夏治言,不唯上,只唯实。我绝不会做对朝廷有害的事情。”夏诫恳切地道。
陈规缓缓摇头:“问题是,你认为的对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吗?治言,这一次你连荆王都敢坑,我害怕什么时候也会掉进你的坑里去,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我没有坑荆王!”夏诫恼火地道。
“你能阻止他的。”陈规叹了一口气:“你肯定是能阻止他的。但你没有做,你反而落井下石,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你没有告知我,就是怕我会去阻止他,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夏诫阴沉着脸:“你以为我也跟崔昂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陈规道:“崔昂只不过是奸人耳,不值一提。而你夏治言,却是不想给荆王留下一丝上位的机会吧,这一次,算是把荆王彻彻底底给坑死了。一个多月前,你非得调张超回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吧?夏治言,楚王上位,真的比荆王强吗?”
夏诫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为什么非得是楚王呢?官家的身体还好得很,剩下的几个王子也都聪敏好学,只消还有十年时间,什么都可能发生呢!”
陈规吃惊地看着对方,半晌不由失笑道:“我还是小看了你夏治言啊,罢罢罢,到时候我倒想看看,你到底要做到哪一地步。可是夏治言,你坑了荆王,准备怎么应对萧长卿!他不会善罢干休吧!”
“一个没有任何上位希望的荆王,对萧长卿真得重要吗?”夏治言不屑地道:“我仍然会重用萧禹的,所以萧长卿即便心中再不痛快,也只会放在心中,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