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明府太体贴了,之前只是太忙,这样的小事儿不愿意过问,但凡有时间,听自己一说马上就应允了,太让人感动了。
薛平动作极快,将最上层的一个卷宗递给周泽,见周泽翻开,在一旁搓着手解释道:
“这次南屏道调整之后,泸州下辖十二个县,比原来多了五个,分别是泸川、富世、江安、绵水、合江、来凤、和义、太伏、云龙、石桥、石寨、奇峰。
泸川、江安和绵水靠近泸州,水路发达,百姓富足,尤其是绵水产的金丝楠木在大唐很出名,碗口粗的一棵树就要价值百两。
这个案子,就发生在绵水,死者中张家家主张孝恩就有一片山林,总共有五座山,里面七成都是金丝楠木。”
周泽倒吸一口凉气,金丝楠木他多少还是听说过的,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一串金丝楠木的手钏就要不少钱。
卷宗很厚,掀开四五页都是一些死者信息,反倒对案件的描述比较支离破碎,周泽也懒得翻,看向薛平问道:
“简单说说案情!”
“正月初四,绵水县一个送菜的商贩刘勇,去张家送菜。
见到后门没关,就直接进去了,发现地上趴着好多人,到处都是呕吐物,一个个死去多时,吓得他赶紧去绵水县衙报案。
经查,张家被毒杀四十二口,其中有家主张孝恩、妻妾六人、长子张培云、三子张培华、四子张培营,以及后院各房的奴仆婢子。
中毒轻微,救治后侥幸逃过一死的有十五口,二子张培育、幼子张培昂、三个女儿张芸、张谭、张霜、张培云的妻子邹华、幼子张培昂的亲生姨娘刘月娥,剩下的就是外院的护院。”
周泽一挑眉,怪不得卷宗这么厚,四十二口看来都已经让仵作检验过了。
“什么毒查出来了?”
“是砒霜,正月初三张家办婚事,长子张培云娶妻,婚宴上的菜品都是绵水县永益楼承办的,不过张家自家单独开了席面,张家人还有后院的奴仆都食用的这个宴席。
被投毒的菜品有两种,一个是莲子粥,这个为了讨彩头,每人都有,还有一个是鱼汤里面。
二子张培育不吃鱼,喝了两口粥,所以中毒最轻,幼子张培昂有些腹泻,姨娘刘月娥就没带他去主桌,毕竟女子这一桌的鱼汤,上的有些晚几乎没动,所以幸存者中女子居多。
至于护院就不用说了,这些人一直在四下巡查,晚宴前早就被分发了酒菜,没有吃后厨的席面,至于后厨的几个厨子厨娘,全都死了。
那个送菜的商贩刘勇交代,张家的主厨半月前,被管家扣了两个月的银钱,其妻徐妈妈在主母房中也被打了一顿,这个主厨有怨气。
感觉是这个主厨报复,所以投毒谋害了张家,不过城中的所有药铺都查问了一遍,可惜没有任何线索。”
周泽点点头,如若这个商贩所言不虚,那么这个案子确实像厨子报复主家,不过将罪责丢在一个死人身上,似乎有些牵强了。
“绵水这次来培训的的胥吏里面,有参与此案的仵作?”
薛平摇摇头。
“绵水也没有仵作,不过绵水派来的几个胥吏,都跟着去过张家调查,我这边培训他们勘察现场后,他们还试着画过当时现场尸体,以及残羹剩菜找到的位置。”
说着,薛平将周泽手中的卷宗反倒后面,抽出来几张图,上面修改的痕迹很多,不过各处描绘的相当仔细,而且是用纤细的笔触描画的。
周泽数了数,后院地上,红色圈出来的死者最多,大多都在院子里面,似乎想呼救,而十个主子都死在各自房中。
薛平指着图上蓝色的标志说道:
“蓝色的标注不是很准确,这些是县衙带人过去后,发现这些幸存者的位置,旁边或多或少都有呕吐物。”
其中两处有红有蓝,看位置是后院,不过旁边的字迹有些不清晰。
“这两处是什么地方?”
“左边是姨娘刘月娥的房间,她带着幼子张培昂在这个院子里居住,估计是老来子,虽是庶子却备受宠爱。
至于另一处,这是长子张培云的新房,张培云趴在地上,其妻邹华趴在椅子上,二人身侧都是呕吐物。”
周泽呼出一口气,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跟灭门差不多,不过从受益人的角度来分析,这案子似乎有点儿难找到目标,毕竟受益人有些多。
“张家的家产,此刻谁来掌控?不是说他们家有一片山林,大多都是金丝楠木?”
薛平眨眨眼,一脸神秘地凑到近前。
“这个有点复杂,三两句话说不清楚。”
周泽蹙眉。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