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齐进了帐,把手里那罐药缓缓兑了进去,又搅拌均匀了,才让人把那位侯副将抬进了桶里。
随着最后那罐药入桶,那个药香味儿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侯副将闻了那药香味儿,也是舒服至极,泡进浴汤里,更是忍不住舒服得呻吟着出了声。
道云搬了张杌子坐到桶边,拿了他的脉,开始诊了起来。
那位侯副将转头看了看道云,笑着道:“这个味儿真好闻,我第一回觉得药味儿好闻,闻得我都忍不住想睡。”
道云笑道:“嗅也是一种请药入体的方式,你觉着好闻,便是你体魄里十分需要这些药,想睡就睡,贫道在这里看着呢,放心吧。”
侯副将想起袁医正的话,还是强忍着瞌睡笑道:“老袁说,你们君仙山万寿观,一半儿是大夫,一半儿是神仙,我们这营里,一回来了一老一小两位神仙,神仙说,我这病能治,我还能留个后?”
道云心里感慨,这袁医正也是个人物,这劝医的本事,那不是普通人比的了的,心念转动,只顺嘴笑道:“是,施主放心便是,那两位神仙说了,你这病,不是什么大事,不需神仙出手,有我这个大夫,就能治了。”
侯副将已经四肢百骸舒适到极点,眼皮子再也抬不起来,听完这句话,更是全身放松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六皇子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午时。进了帅帐之中,安北王正坐在长案后头,对着几份口供凝神蹙眉。
案角上,还放着一个极不起眼的粗陶坛子。
安北王听得随身小厮禀报声,才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抹笑,冲六皇子招手道:“六哥儿醒了?这一路可是累坏了,咱们这营里不比府中,到底简陋,睡得可好?”
六皇子躬身笑道:“澈儿此来,本就是要到军中历练,总要学会睡行军床,如今已经养好了精神,多谢王叔关怀。”
“六哥儿这身子骨儿,王叔瞧着好得很啊,若非亲眼所见,王叔这心里,还直打鼓呢。”安北王貌似随意一句话,其中含义,六皇子确是听得明明白白,心念转动,忍不住也蹙起了眉头。
安北王见六皇子似乎陷入沉思之中,也不打断,只继续看着案上的供词。
六皇子在心里捋了许久,才清了清嗓子道:“王叔,不知事情是否已经厘清?”
安北王摇了摇头,指了指案头的那个陶罐:“这就是他们说的,四个人都用了的那罐醋姜。占将军喜好这口儿,他身边有个护卫的阿娘,祖籍是山西的,亲手酿的醋,泡的醋姜极合他的胃口。”
“打今年初开始,那个护卫的阿娘病了,占将军这口心头好就断了顿。这是从山西商号里买的醋泡的姜,泡好了连坛子都没开,直接就送到了营里。前儿夜里,占将军跟献宝一样,给那三个,一个人分了一块,其余的人,就是他那个护卫,也一口没捞着。”
“其余的,饭食饮水什么的,早晨你也听到了,都与营里其余人,没什么不同。这护卫和他家里的人,暂时都关了起来,那个山西商号的掌柜和伙计,也都关了。”
安北王说着,有点了点案上那堆口供道:“所有人的供词都是严丝合缝儿的,瞧不出一点纰漏,从这里,还看不清,究竟是哪里做了手脚,我都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这坛姜的事儿。这会子医帐里听说还在忙,我还在想,等会儿,等那位张家老先生忙完了,请他帮忙瞧瞧。”
“而且,这件事,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究竟目的何在?况且,这个巧,也是真的巧得不能再巧,你们路上,可曾露了行藏?”
六皇子愣了愣才摇头道:“不太可能,我们这一路上,都是跟着张家商队走的,沿途也没遇见什么大不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