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哽咽了起来。
堵塞的泪腺让她根本无泪可流,唯颤抖的语声显现出她此际心底的痛苦:
“我最近老想去死你知道吗?有时候一觉睡过去,我就想着,要是明儿睁不开眼,就这么走了,也挺干净的。”
她的肩膀抖动起来,浑身都跟着一同战栗。
她背后的郑宜人直满脸地不耐,眼珠子往旁兜了一圈儿,张开口时,说出的话却又温婉可心:
“梦露姐,不至于的,当真不至于。现如今科技昌明,医学也很发达。你瞧我就知道了,原先为了那几个疤我也没少灰心,眼下可不就都好了吗?
老话说‘天无绝人之路’,老天降下来一位神医,又偏偏叫我给挖来了,往后咱姐儿俩再不用愁了,就算有一天老得躺进了棺材板儿,咱那也是绝代佳人儿。”
末了一语,到底逗笑了白梦露,她回过头望向郑宜人,虽然表情僵硬,连笑容都显得诡异,可她的声音却变得明快了几分:
“我真是服了,这技术可太神了,现在我都跟做梦似地,怎么会连刀口都摸不着呢?我就是……就是有点不敢相信,怕最后……”
她又哽住了,低头从限量款包包里拿出一块精致的丝绸手绢,拭了拭干涩的眼角,复又续道:
“宜人,你也别怪姐姐我人老话多。我就再问你一次,你请来的这个新罗的医生,真的有这么好的技术?真的从来就没失过一次手?”
“我骗谁也不会骗姐啊。”郑宜人像是被问了太多同样的问题,笑容中蕴了浓浓的无奈:
“要没这么好的技术,我能花大几百万年薪地请他?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不乱花钱的,我挣钱也不容易。”
一面说话,她一面便往前凑了凑,低声道:“还有啊,姐,我这话也不是吓唬你。
你在新罗那边没开好的这个眼角,可要及早修复,不然这半张脸的神经就麻了,手术难度只会越来越快。”
白梦露用力攥着丝绸手帕,心脏上又是一阵剧痛。
可惜,无法闭合的眼角让她做不出正常的表情,一张脸如厉鬼般地扭曲着,摇头颤声道:
“唉,我这是自己找罪受,失算了啊……”
她的眼角提拉术不成功,新罗那边的医院几乎是免责的,因为,在手术前,院方曾多次提醒过她,手术失败的可能性极高。
她着实拉过太多次眼角了。
眼部肌肤本就比别处更脆弱些,而她在这十多年间,却几乎每隔几个月就要做一次面部微调,眼角提拉术也做过了几十了。
过于频繁的手术干预,以及过多的填充物,让她的脸部情况变得非常糟糕。
新罗那家医院是圈内公认技术最好的,接触的国内外艺人也最多,很知道怎么避险。
因为怕出医疗事故,故院方在术前与她签订了极为详细的免责条款,否则,他们情愿不挣这笔钱,也不肯给她动刀。
白梦露当时根本就没想这么多。
给脸动刀子,就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况且,这不就是豪门贵妇该过的日子么?
演艺圈的那些前辈同道,哪里能像她这样频繁出入世界顶级的整容医疗机构,享受各种现代医学带来的便利。
就比如瑞国最先进的胎盘素注射技术,均价百万,这还不包括雪山脚下温泉疗养的费用。
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顶流大明星,也没几个真正消费得起。
可她白梦露却是那家诊疗所的VIP常客。
这就是她向往的生活。
否则,她为什么要嫁给又老又丑的富翁?图他肚子上的肉腩吗?
她可以容易枕边人的油腻肥肉、花心劈腿、包养十几号情妇,也可以容忍夫家从上到下的挑剔、经常性的人格贬低与侮辱。
但她却绝不能容忍自己变老、变丑。
她想要留住美貌与青春,想要永远如十八岁时那样地靓丽动人,为此她甘愿付出一切代价,甚至包括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