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郭礼貌地收回视线,面上的神情仍旧是懒散而敷衍的,拿起“不慎”掉落的画像,离开了会议室。
不知道这一回韩劲松又要来和程北郭聊什么事儿,会不会还是和案子有关?
苏音其实还有一点小期待,毕竟上回听壁角听得很爽,也不知这回还能不能有这个幸运?
自然,这也只是她一点小小的愿望罢了,她知道,实现起来很难,且也已经做好了调动灵力、开耳偷听的准备。
五分钟后,苏音一脸呆滞地听着麦克风里传来的声音,感觉像在做梦。
谁来告诉她,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清晰的、几乎就像坐在她对面的说话声,让她深深地觉着,她错了。
程北郭的靠谱级别,必须往下调好几个身位。
这都第二回了,程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墙有耳啊?
苏音在心里吐着槽,同时娴熟地掏出一副耳机,塞进了耳朵眼儿。
吐槽归吐槽,旁听还是要旁听的,毕竟机会难得,不听白不听嘛。
取调室中,最先说话的是程北郭。
“前辈,那张老照片的修复工作完成了。”
他从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推到了韩劲松的面前。
照片中的女子穿着优雅的立领长裙,眉目清丽、笑容甜美,玫瑰花正在她的身前盛开,花丛中那个模糊的黑点,经由最新的修复技术手段,显现出了它的原貌——
一个笔尖儿。
软毛刷头上似乎沾着一点红色的颜料。
“这是老式的油画笔,我找专家鉴定过了,确定是本世纪初叶从西洋流传到华夏的一个叫做‘丹青牌’的厂家生产的五号画笔。不过,这家工厂七十年前就倒闭了。”
程北郭清朗的语声如一段琴韵,回荡在只隔了一堵墙的两个房间之中。
会议室里的苏音眼神微闪,要素提取工作正在飞快进行中。
坐在程北郭对面的韩劲松,此时则是面带沉吟,垂眸看着眼前的相片良久,方才说道:
“这么说来,当年那位摄影师抓拍这张照片的时候,这个女孩子的对面是个画家?这画家是在给她画肖像画么?那画家的身份有没有查到?”
一连串的问题,不仅是他急需了解的,亦问出了苏音的疑惑。
从偷听到的内容来看,这是已知的最早一宗失踪案,而失踪者的相片被修复后,便有了一个嫌疑人。
取调室里,程北郭浅啜了一口清茶,说道:
“这个女孩,还是叫她侯婉华吧,前辈应该也知道她的名字。
我查到,侯婉华有个远房表妹,现在还活着,今年已经是八十五岁高龄了,身体倒是硬朗,记忆力也没衰退。
据她回忆,在侯婉华失踪前的那段时间,她无意间听表姐说过,在某个西洋画展上认识了一个很有才华的年轻画家。
侯婉华似乎爱上了那个画家,好像还收藏过一张那个画家的作品。之后没多久,侯婉华便失踪了,那幅作品也从此消失了。”
言至此,他的食指在相片上的侯婉华与那个笔尖儿之间划了个来回,说道:
“而从照片里侯婉华的眼神和视角来看,她对面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个青年画家。
但遗憾的是,时间实在过去得太久了,知情者多数已经不在人世,这个画家的身份我没办法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