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两个孩子后,天色不早了,腊月又去探视高掌柜,顺便交代几句,闹事的明天最后一天,到时候趁机削减胭脂的质量。
高掌柜言语间还是多有不满,腊月权当看不见。
她留下五两银子,让给两个孩子置办些衣裳,别从铺子里账上支。
然后随口问道,“咱们铺子对面错了三四个门面的那家原来卖炒货的,我看见挂着出售的牌子。”
“少夫人您想买下来?”高掌柜劝道,“咱们家胭脂规模大,若是开分铺子,不适合离得这么近。”
“不是,这个铺子别挂在我名上,眼下我手里除了你和常嬷嬷也没有可信的人。”腊月手指敲着桌面,想了半晌也想不到可靠的人,“高掌柜你还记得上个月常嬷嬷从你这里支取的一千两银子不?”
“记得记得,说是到魏县下的梨的定钱。”
“嗯,那间铺子我想找两个可靠嘴严的生脸孔卖水果,方才在前头问了铺子里伙计,最近邺城的确多了不少鲁地来的逃难的,可见那俩孩子没有撒谎,邺城今年水果受那场冰雹的灾,必定价格大涨,弄个水果铺子也是一项收入。”
高掌柜眼睛一亮,捻须乐道,“少夫人,眼下不是正好有两个可用的陌生人吗?”
腊月疑惑的看着他。
“那俩孩子啊。”高掌柜开心的披衣坐起,“那个店面也不大,小小一间,小兄妹俩守着正好,您方才也说那个小子聪明伶俐,我些许调理几个月,到时候果子成熟了,这孩子也正好得用了。”
腊月有点心动,却还是轻笑摇摇头,“只怕太小了,又是外地人做买卖,容易被人欺负。”
高掌柜也作难起来。
“不过,还有好几个月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说不定正好就有法子了,如今且先把那间铺子买下来放着,正好趁着这几天闹事,就说铺子赔偿亏空的多,把银子换个地方。”
高掌柜点头,又叹一声,“其实昨天老夫人还派了张家胭脂的掌柜过来询问,埋怨了许多话,听那意思想接过去……总之少夫人您回去小心着些,咱们邢记的胭脂若是挂成张家名头,邢老爷地下有知也不能安生。”
“放心吧,我爹的心血,就是毁了,也断不会给了他们家。”腊月咬牙切齿的攥紧手里的帕子,“高掌柜,以前我傻,累你们辛苦,以后可绝不会了。”
高掌柜叹口气,“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嫁给张家小子,那时候谁也劝不来您。”见腊月神色间悲愤又悔恨,高掌柜也不好再说什么,转了个话题道,“铺子买了挂谁的名头上?那家铺子虽小,位置却好,我怕晚了被人抢先。”
腊月思索半天也想不到谁。
“不然,”她犹豫片刻,“你就先挂到石家大公子名下吧。”
高掌柜一惊,“咱们与他家素无往来,这万一被他知道了,岂不是平白送了间店给他们?”
腊月一笑,“你放心,我今日和这位榴花公子接触了半晌,看着人还不错,再说他那样身份财力,也不屑吞咱们这点小钱。尽量瞒着别让他知道,等我自由了再想法子改到我名下。”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就是哪天他真知道了,还有我呢,我亲自告罪,说明难处,想来他也不会十分责怪我。”
腊月刚乘车离开,邢记胭脂远处的巷子里便转出两道身影来。
日色向晚,夕阳橙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