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误会了我们,”石云清并不理会腊月的激动,神色淡然,沉静的看不出一丝情绪,“香儿从小就对我存着些想法,她见我和你走的颇近,在你那里研究胭脂一天才回,正好被她知晓。”
想了想,他说道,“这个事都是她的错,我说了看我薄面,若邢夫人不肯给这个薄面,我也无话可说,你尽可报复你的便是。”
腊月不懂了,石公子这番态度,到底是在乎她那个表妹还是不在乎。脑内突然浮现出花会那天门口见到的那个一阵风似的女孩,脆生生的喊着表哥去抱石云清胳膊的人。
又是一阵压抑的安静。两人各怀心事,谁也不再说话,车轮轧在路面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燥人。
“公子,我们到了。”车外传来仆人的禀告声。
石云清扶腊月下马车,低声道,“你放心,这别院内都是我的人,不会有人闲话,眼下半夜你回去才是真的说不清,明早我再派人送你。”
腊月低声应了,下得马车来就看到一卷红毯铺到车前,十几个仆人挑着灯笼排列两侧,两个娇媚艳婢来为扶他们。
她任由石云清前方带路跟着走进那看似简朴却一几一凳都极为考究的别院内,石云清将她送进房间,嘱咐她早些休息便要离去,旁边侍候的婢抬来沐桶。
腊月突然对着到门口的石云清冷声道,“我原谅她这一次。”这句话说的隐忍而咬牙切齿,“腊月曾发誓,绝不再受人一丝一毫的欺辱,人欺我一分,我必十分报还,这是唯一一次。”
正要离去的石云清低叹一声飘然离去。
腊月烦躁的赶走两个侍候的婢女,这才宽衣沐浴,方才一路上总感觉腰间有些痛,解衣细视才发现腰间被戴雪生生给勒出五个指头印来。
想到当时他听自己说榴花公子来救自己的那个可怖的样子,腊月恨恨的低声骂了句,“神经病,下手这么狠。”
再看到脖子里挂的那个装着他头发的香囊,腊月心里更烦了,那个男人霸道而残忍,不讲半分道理,以后摆脱他只怕要很花几分心思才行。
扔了吗?她攥着那香囊犹豫许久想到他动不动就砍人的凶狠模样,还是没敢扔掉。罢了,且先留着。
想到他说的什么最多年底占领邺城,腊月脑子又开始思考起来。
邺城难道要乱?鲁地最近来了许多逃难要饭的,薛家姐弟就是,她拧眉细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好像隐约听见铺子里客人说过晋地如今的商队被劫了好多次,前世自己到年底才死的,当时好像并没听见什么邺城大乱的事。
戴雪明明是个乞丐,怎么会被人称为将军,那些黑衣人又是什么来历?石云清为什么说和他是故人?敌对的故人?他们怎么结的仇?何时结的仇?因为什么结的仇?
难道,戴雪成为乞丐,竟然也是拜石云清所赐?若是这样,石云清他的身份可绝不简单,起码,绝不是那看上去云淡风轻,不问世事,世外隐士似的方外之人。
戴雪也绝不简单,这么一个误落平阳的猛虎,前世竟然被婆婆那等吠犬误打误撞的给毁了,若是当时那乞丐没被婆婆弄死,戴雪后来不知道会怎么折磨他们家呢。
腊月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开始做起最坏的打算,实在是,去年邺城五月份收麦子的时节阴雨连绵一个月,导致粮食全发霉烂坏,粮食一下子涨价涨的粒米如金,今年春那一场冰雹除了打坏果子,可也把农民给坑了,田地里苗秧被打坏,连补种都来不及。
百姓没了吃了,得不到救济,生事非是必然的。
若是邺城真的乱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就这么思来想去的,渐渐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