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外面的鞭炮声响彻夜空,噼噼啪啪的听的人心烦。往常老太太最喜欢热闹,可如今这嘈杂的鞭炮声听来,声声都似对他们家的嘲笑。要强了一辈子啊,儿女都不争气。
眼泪忍不住的涌流,之城强忍着悲痛打起精神劝解,“娘,别生气了,马老二被我打发走了,如今……”他狠狠心,一咬牙,“如今妹妹做出这等事情来,不是我绝情,咱们也不能再要了,哪天就是在外头混不下去要回来,儿子也是一定要打出去了的。”
这是自然,老太太就是再疼女儿也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晚晴……晚晴……晚晴你不争气啊!”
老太太终于哭着嚎了出来。
之城反而松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没事了。
大年初四,这一天真是他们家的难日,原本以为人倒霉透顶也不过就是如此了,谁知刚过了掌灯时分家中又起事端。
两队侍卫衣甲鲜明的护送着一个贵妇人来到他们府中,再一细看那妇人,老太太又想吐血了。
那威风凛凛,神色倨傲,一身贵气的女人不是他们家的弃妇红叶子的贱女儿邢腊月还能是谁?
她刚要破口大骂,就被之城拼死力拦住了,小声道,“娘,如今她正得宠呢,可是戴将军心头的人,您不能糊涂。”
腊月冷冷瞧着这对母子,然后手一抬,身后的卫兵抬上来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个女人双目圆睁,却一动不能动的,正是大牢中拜张老太太所赐受了许多天折磨的旧敌春柳。
不解她这是何意,之城忍不住喊了一声,“月娘,你这是……”
“住口!”腊月身边的护卫铁甲哗啦一响,一口明晃晃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将军夫人的名字也是你这贱民能随便叫的吗?”
之城额头冷汗洇洇而下,连忙不住口的道歉赔礼,然后才一脸期待哀求的去看腊月,他的月娘,那温柔听话的月娘,如今好像高坐殿堂的官门贵妇,不是好像,她如今就是!
方才卫兵说什么?将军夫人?那个戴将军竟然要娶月娘不成?娶她做正妻?一个弃妇?这怎么可能?
“张公子,张老太太,过年好啊。”腊月扶着身边的小豆子坐下,卫兵有眼色的又递上来两个暖炉,一个暖着手,一个放在膝盖上。
老太太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这个装模做样的女人,这是来羞辱自己的吗?
忍无可忍的,她怒声道,“邢腊月,如今张家命运不济,你这是专程来看笑话的吗?恕我们家不欢迎!”
小豆子一脸得意的奉上茶,腊月喝了一口递给她又接过暖炉暖着手,然后才笑道,“张老夫人想多了,我可不爱看别人笑话,我今日来是帮你揭开一些陈年往事的秘密的,原本呢,”她回头看了看小豆子,小豆子心神领会的递过来一块绸帕,腊月接过裹住了有点发烫的暖炉,才又一笑,“原本呢,我是觉得这真相太残忍了,就带到棺材里好了。可多亏了张公子那天对我用的手段啊,让我下定了这个决心呢。再说了,一辈子死都不知道真相,糊里糊涂的宠错了人,恨错了人,也怪可怜的。”
她这番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却又大有文章。老太太和之城一起愣住,之城更是皱起眉头,不由自主的就用上了往常在家时常对腊月惯用的呵斥口气,“月……这位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