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会动,还顶着一脸针呢,就开始对张老太太破口大骂,“你这恶毒的女人,当年害我,如今又害孩子们!立新是你亲生的儿子,亲生的孩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能。”
春柳越说越气,哆嗦着就想扑过去掐她的脖子,可是身体实在是瘫了太久了,根本就不服使唤,最后抖了几抖一下子歪在了一旁,眼色却兀自在张老太太和之城脸上转来转去。
天打五雷轰啊!
张老太太疯了,一下子就疯了。笑着看着众人,竟然唱了起来,最后看着腊月神秘的道,“嘘,红叶子休想哦,啸天哥是我的。”
“娘!”之城扑上前去拉她,却被春柳吼住,“你这个畜生!认仇做母,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之城一下子愣在原地,看着春柳,再看看又跳又唱的母亲,最后捂着脑袋跪在了地上。
腊月笑着退场,揉着膝盖披上斗篷离开了张府。
夜色阑珊,冷风伴着雪沫子往人的衣领里钻,腊月抬头看天,低声呢喃,“又下雪了。”
张府毁了。
腊月离开后,张老太太疯癫的掐住春柳的脖子厮打,春柳刚康复的人身体躲闪不及,两人一起扭打摔倒,炭盆子被打翻,引燃了旁边的干枯的树木和柴堆。
之城只知道跪地痛哭,等他发觉的时候,那火已经越烧越大,等喊了仆人们过来一起把火扑灭后,两位老人已经断绝了气息,死都是抱在一处呈现出扭打的姿势。
而张之城犹豫良久不知该如何面对养大自己却又害了自己亲生母亲的张老太太时,当夜春柳的尸体竟然被盗了。
张之城有心去报案,可是想到要见戴将军和月娘的恩爱模样,无论如何拉不下这个脸,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当自己的张公子,他姓张,是张家的独子,无论母亲是谁。
祠堂内张之城一夜白头,过了初五出殡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华发满头苍白如雪。母亲入殓后,他想了许久还是去求见了腊月。
那天依然下着雪,他投刺求见,原以为会被狠狠的羞辱一番,谁知竟然很快就见到了腊月。
如今的腊月衣着华美,进出都有一群丫头仆妇围着伺候,还记得赶考回来的时候,他问月娘怎么身边没个人,月娘说,“习惯了万事自己动手了。”那时候一心都在娟娘身上的他,刻意忽略了月娘眼底的孤寂和悲伤。
现在想来,有娘那么对她虐待她,也是不得已才要事事亲为的吧。
“月娘,”他佝偻着身体,笑得拘谨,“能陪我走走吗?”
一眼看到之城的时候腊月差点没认出他来。之城相貌俊雅,风流倜傥,怎么才隔了几日就成了这么个白发苍苍的老翁了?
她那颗坚硬的,恨透了他们一家人的心此时一下瓦解,那准备好的一肚子要羞辱他的话语冲出口的时候变成了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