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冷冷的又加了一句,“若是像对付阿雪那样,拿出你没料到姓高的……诸如此类的话来,你就不用说了。”
说完这句话,腊月面朝床里,躺了下去,再没有多言语一声。许久后,听到脚步声响起,她才又加了一句,“不用费心喊你母亲妹妹来当说客,如果还想保留一点美好的回忆,你就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就说我死了,让我安安静静回邺城。”
石云清掀着门帘,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出门而去。
直到听见门响,确定石云清已经离开,腊月这才握着脖子上的香囊,低泣出声。四明山的噩梦历历在目,她心心念念的人,那口中擦不尽的血,那眼神中的不舍、爱恋、挂念,生生的绞动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痛不欲生。
腹中的孩儿又踢了一下,仿佛在安慰母亲。
腊月泪眼模糊的抚摸着肚子。自己苦命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失去了爹爹。不知道孩子是不是也如前世那般眉间有一粒胭脂胎记,不知道是不是还是那个孩子。
两世啊,两世为人,她邢腊月怎么就这么命苦,前世被婆婆家算计英年早丧,母子一同含冤,冻饿而死。
好不容易老天见怜,给了一次人生重来的机会,好不容易才跳出了张家的火坑,孰料却又让她未过门便丧了夫,孩儿依然是遗腹子,自己却成了个望门寡妇。
不叫她含冤死,就叫她孤单一生。这老天,究竟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让自己每一世都活得如此凄惨。
难道她和戴雪,一定要死一个才行吗?孩子一定要生来就父母不全才行吗?难道前世戴雪的善终,是他们母子的死换来的吗?
此生选择不同,她们没死,戴雪就要死吗?
她哭的悲切,天地都忍不住动容失色,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掩盖住了她的哭声。
昏沉沉的她哭着哭着睡了过去。
“腊月。“有人唤她。腊月惊喜回头,一身黑衣的心上人,嘴角高高翘起,眉毛飞扬,抱着双臂,得意的对她一笑,“想我没?我想你了。”
腊月飞奔着,一下扑进他的怀抱,头一次这么主动,这么热情,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他的唇,良久才分开。
戴雪心情颇好,颇为意外的看着她,“腊月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因为我想你了,很想很想……”腊月说着,就哽咽起来,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听着心跳的咚咚声,她哭道,“……你不知道……我梦到个好可怕的梦,我梦到你死了,流了好多血……我想擦干净,可是,怎么都擦不完……阿雪,我好想你……我好害怕……”
她哭的戴雪胸前衣襟都湿了。戴雪长叹一声,揉着她的脑袋,“真傻,我一定会陪着你到老的,咱们不是说了么?将来要让儿女做大寿的时候,一并做了咱们俩的呢,我都还没有吃到儿女的寿宴呢。”
听他说到儿女,腊月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摸着肚子,肚子平平的。
她惊恐大呼,“阿雪,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腊月傻了吗?孩子不是还有四个月才出生吗?你怎么一直哭呢?”
腊月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阿雪,我们的孩子将来叫什么好?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