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离从琳琅绸缎庄回到客栈,已经是子时。
司九渊沐浴之后又坐了一个多时辰,直至眼睛都要困得睁不开了,还未见时非离回来。
他心里暗忖着即便她行事乖张,但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估摸着也是逗他玩,不会真的要死皮赖脸要与他共处一室。
于是,司九渊闩上了门,放心地睡觉去了。
时非离从窗户风一般的飘进室内时,就看到睡姿规矩的司九渊已经发出了平缓匀称的呼吸。
只是他的剑眉微微地蹙着,似乎在睡梦里也被烦心事纠缠着,不得解脱。
外间的烛火还未燃尽,借着透过轻纱屏风昏黄微弱的光。
时非离静静地欣赏了一会那张清雅温和的脸,轻手轻脚地燃上了半截安神香。
翌日,日上三竿。
司九渊突然从楼下传来的熙攘人声中醒来,夏日明晃晃的光已经从窗户照了进来。
司九渊有些意外,他向来勤勉,即便是再累,他也从未有过睡到这个时辰才起的。
不过,昨夜倒是这么多年来,难得睡的一个好觉。
但很快,司九渊就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因为他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在他眼前放大的妖孽脸。
时非离竟然躺在他的身畔,和他近在咫尺。
近得他能看清她那浓淡得恰到好处的远山眉,每一根眉毛的走向。
近得她此刻微温的呼吸和他的气息在彼此之间狭窄的距离里相互交融。
司九渊一下就烧红了脸,直至耳根都火辣辣的。
这些年他执意不肯迎娶王妃,他的皇姨母也拿他没办法,但他也拗不过他皇姨母私自做主给他纳了两房妾室。
毕竟,一来君无戏言,文珏帝绝无可能再收回成命。
二来,煜王殿下年纪也不小了,即便推得了这次,也还会有下一次。
司九渊不想再为迎娶王妃或者是纳妾的事情烦心,也就默许了下来。
只不过他的那两位妾室,平日里连司九渊的面都见不到。
更别提是侍寝了,不过空挂了个煜王殿下妾室的名号罢了。
在煜王府,司九渊的卧房都不是随便能进人的,更别说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上他的床。
可如今时非离非但是敢,还在他的身畔睡了一夜!
司九渊腾的一下坐起来,恼怒地一脚踹向睡得心安理得的时非离,差点把时非离整个人都踹到床下去。
时非离吃痛微微皱眉,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慵懒地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红着脸,正对她怒目向相的司九渊,不以为意地道了一句:“你醒了啊。”
紧接着又闭上眼睛,侧了侧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看着架势很快就又要睡着过去了一般。
司九渊气极,冲着时非离喝道:“阿离!你给我起来!”
时非离慢悠悠地坐了起来,半曲着一条腿懒洋洋地靠在床头。
她微微眯眼,似笑非笑道:“这么大声干嘛,好好的名字,怎么就被你叫得那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