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语慢,消得英雄气短。
倒是身旁的温珺察觉到了,把着骆永胜手臂的小手不免抓的紧上三分,生怕自家的夫君一时迷心就钻进去一般。
这白矾楼内,如骆永胜这般带着妻子家眷一道游玩的旅客不在少数,所以自然是有男有女。
欢声笑骂盈耳,让骆永胜有一种感觉。
他不是在大宋朝,而是仍处在二十一世纪,正身处在一个仿古的景点内。
时空在这一刻相叠,一千年后的现代与一千年前的大宋,都在同一轮明月之下,并无任何变幻。
“吃饭吧。”
逛了一大圈难免肚饿,骆永胜也不想继续闲逛下去了,他还真怕自己在逛下去真个就失去了豪心壮志,因为就在刚刚,他突然有了一种想法。
举家搬进东京城,从此富贵余生,安享天年。
以他眼下的财富,哪怕只是十分之一,在这东京城也能算得上实现财富自由了,又何必去行那满门抄斩的愚蠢之事。
这种想法很可怕,因为骆永胜心知,想法就是一颗种子,一旦扎进心里就定会生根发芽,而自己此刻处在的环境恰恰是这种想法所需要的生长土壤。
莺莺燕燕、绿瘦环肥都是这颗种子所需要的肥料。
生在东京这般盛世光景之中,没有谁能完全做到坚定己心,不为红尘沾染。
得道高僧世外方人也一样做不到!
这还真不是骆永胜信口胡扯,因为就在这白矾楼内,他竟然寻到了一家肉铺。
肉铺不稀奇,但这肉铺卖肉的,却是一群和尚!
和尚杀生卖肉,这放在什么时代都足够稀奇了吧。
关键是这群秃头和尚不仅卖肉,手艺还颇为精湛。
什么蒸煮卤焖洋洋精通,他们的肉铺面前,食客竞相哄抢,大把大把的银钱进了这些位和尚的袈裟之内。
“连佛祖的金身都是用世俗黄白之物打造而成的,何况他的这些徒子徒孙。”
孙志倒是不觉得稀奇,买下一块卤透的排骨啃食的津津有味:“人家这些大师也有说辞,管这叫红尘炼心,依我看啊,不仅是炼心,还得红尘炼身呢,百伶阁里可没少招待他们这些位嫖客,哈哈,这红尘一旦沾惹上,谁敢说能真个清心寡欲不为触动呢?
和尚也好、道士也罢,他只要是人,来了这东京城就必然要沾上一身的红尘冤孽,想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退出去,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骆公子若是能在咱们东京多待些时日,一定要去万姓互贸大会上见识一下,那才是咱们东京城一年一度的大盛会,届时万国游商都会出现,做什么的都有,寺庙道观卖法器的,外国商人卖珍宠的,就连咱们东京城的大相国寺,都会派人来,卖他们的头香名额、舍利佛珠。”
什么是自由经济主义,眼下孙志的话便是了,资本大行其道,天底下便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买卖的。
连出家的和尚都能变卖自己寺庙了那些所谓心诚则灵的法器舍利,便足以说明佛心早也被这些资本给侵蚀的干干净净。
只要能换钱,那才是舍利佛珠的价值,不能换钱,那就是毫无作用的废品。
“你说这些话,不怕得罪那些大师?”骆永胜瞥了一眼孙志:“也不怕给自己沾惹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