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搬开鹿砦,骑手们飞奔入营,跑到大帐旁边方才停下。
每个人的战马两肋都汗淋淋的,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小狮子看着兄长矫健地跃下马鞍,径直走向大帐。
他也急忙下马,紧紧跟在哥哥身后。
侍卫都守在帐外,进入毡帐的只有兄弟两人。
甫一脱离族人视线,步伐坚定有力的白狮突然脚下一个不稳,直挺挺摔向地面。
“哥!”小狮子低低喊了一声,扑上前去。
他搀扶起虚弱的兄长,让白狮平躺在毛毯上。
“白狮,灰眼睛怎的说?”门帘再次被掀开,鹰林部老酋长[铁丰]走进毡帐。
[注:铁丰,曾译为“铁多”。赫德语发音“乞铁牙”,意为很多很多铁,ch和ya都表复数]
得知白狮回营,铁丰第一时间赶来大帐。
他原本想问问情况,结果一进帐就看见外甥倒在地上,铁丰赶紧转身放下帐帘。
小狮子手忙脚乱解开哥哥的盔甲和衣袍,让白狮能更顺畅的呼吸。
铁丰急得直打转,捶打大腿埋怨小狮子:“你们两兄弟呵!大萨满留话,流血的伤他能治好,可你哥哥也要在榻上躺满十天。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小狮子一声不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狮子听到哥哥无力地说:“我没事,扶我起来。”
铁丰搭手,一老一小把白狮扶着送到榻上。
白狮的左腹有两处浅红色痕迹,像是胎记,又像是新长好、刚脱痂的嫩肉。
两“胎记”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因为白狮的身上到处都是比它们可怕百倍的伤疤。
胆大包天的帕拉图人竟然扮成赫德人,推着大炮走到白狮百米内。
千钧一发之际,鸱枭用命挡下大部分霰弹,然而仍有两枚铅子击中白狮。
若非诸部萨满倾力相助,白狮早已殒身。
小狮子感觉有东西碰到他肩膀——是哥哥的手。
他抬起头,看见哥哥挤出一丝微笑。
“没事。”白狮说。
小狮子点点头,抹干眼泪。
白狮艰难地坐直身体,慢慢束好腰带。
“灰眼睛怎的说?”铁丰焦急地问:“诸部首领怎的说?”
“帕拉图人要议和。”
铁丰大吃一惊:“什么?两腿人要议和?海东部和苏兹部不会被骗吧?”
白狮摇了摇头。
议和就是一年的休战,赫德人对此再清楚不过。
见白狮说话困难,小狮子开口:“我哥把部众的家眷要回来了。”
铁丰一拍大腿:“好!能要回来,说明诸部还拿我们当一杆旗。”
风掠过帐庐,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狮子也坐在榻上,愤愤不平地说:“健食者的贪婪比他的胃口还大。听到灰眼睛和我哥不选战争首领,他就像闻到味道的秃鹫!难道功劳最大的不是我们吗?”
“诸部推举健食者当战争首领?”铁丰瞪起眼睛看向白狮:“你没反对?当上战争首领,半个屁股就坐在大汗的宝座上了!”
“猎物还没抓到,却为谁先吃肉互相撕咬,世上没有这种笨狗。”白狮缓缓说:“仗还没打赢,却先为战利品争吵,那这仗还不如不打。先打赢帕拉图人,其他事情都好解决。”
铁丰叹了口气:“我们损失太大,特尔敦部也是,现在我们两家抱团才有资格分享战利品,就怕烤火者不和我们一条心。”
“烤火者虽然易怒,但不愚蠢。”
“健食者那边怎么说?”
“他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