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身后传来夏尔的惊呼。
下一秒,伴随着巨响,温特斯被气浪掀翻。
在他刚才站的位置不远处,一名掷弹手被拦腰炸断,泥土、碎肉和鲜血飞得到处都是。
“您没事吧?”夏尔发疯一般在温特斯身上翻找伤口:“血!”
“没事!不是我的血。”温特斯就像被一根灌铅的钢管狠狠抽在胸膛上,呼吸发闷,耳鸣甚至盖住了夏尔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温特斯不需要问,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
掷弹手刚刚点燃药捻就被一枚铅弹打穿脖颈。倒地前一刻,他拼尽最后力气把榴弹压在自己身体下面。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庞,曾经属于一名叫米哈利的狼镇人。新教徒,佃农,十九岁,很爱干净,还没结婚。
痛苦、愤怒和无力,这是温特斯能感受到的全部情绪。
他大步走向垒墙。
“中校不准您登城!”夏尔拼命想拉住温特斯,但他做不到:“您不能去!”
海因里希打着军旗,沉默地跟在百夫长身后。
垒墙不到三米高,墙上的蛮子知道这个高度砸不死人,他们也没有其他守城装备,便拼命用火枪、硬弓杀伤攻城者。
从尸体上捡起一面盾牌,温特斯一声不响便往上爬。
扶着梯子的两名战士先是一愣,然后更用力地扶住梯子,不叫它晃动一分。
梯子很滑腻,因为上面都是血。
另一面垒墙上的弓手和火枪手注意到了盔甲显眼的百夫长,纷纷把枪口转向温特斯。
温特斯竭力维持着偏斜术,背着盾牌,咬着牙向上爬。
“他怎么又上去了!”看到这一幕,杰士卡中校怒不可遏:“我不是严令不准他登城?!”
没人敢答话。
中校喝令第二批抵达战场的切利尼队:“切利尼少尉!去夺另一面墙!”
虽然南高地堡垒很简陋,但它仍旧是一座星形堡垒。单独攻击任何一面垒墙,都会把侧面乃至于背面暴露给另一面垒墙。
杰士卡中校就是让安德烈去给另一面垒墙压力,以减小蒙塔涅队的压力。
梅森队姗姗来迟,火枪手们在梅森中尉的喝骂声中展开阵型,着手压制垒墙上的蛮子。
即将爬到梯子顶端,温特斯抬起头,只看到黑洞洞的枪口顶着他的脑门。
一个凶恶的蛮子端着火枪,表情狰狞,立刻就要扣下发射杆。
温特斯正在维持偏斜术,已经来不及换用另一种法术。
情急之下他抓住枪管,拼命推向高处。
蛮子按下发射杆,铅子擦着他的头盔飞过。隔着手套他的掌心也被震得生疼。
温特斯攥住枪管,使出全身力气往外拽。蛮子也发了狠,咬牙切齿不肯撒手。
僵持只持续不到一秒,温特斯一声暴喝,那蛮子竟被他从墙上硬生生“拔”了出来。
蛮子火枪手重重跌落城下,转瞬被帕拉图人乱剑插死。
但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紧紧抓住他的火枪没有松手。
“[赫德语]白狮!”蛮子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声音,然后便死去。
“万岁!”墙下的帕拉图人大喊。
蒙塔涅百夫长的“壮举”,墙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万岁!”火枪手们也都跟着拼命大喊。
温特斯浑然不觉,他甚至不知道众人是为他山呼。
他跃上城墙,抽出佩剑。
他心中没有成功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愤怒:堡垒内部不大的空间里,到处都是蛮子。
白狮知道他们要来,白狮在也等着他们来。
他的战士还在前赴后继往垒墙上爬,温特斯没有办法让他们撤退。
他们的任务还没完成,也不可能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