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邦彦是我爷爷的爷爷,爷爷说九岁之前都是跟着他爷爷生活的。
每每讲起以前的事,爷爷的眼睛里都闪耀着特别的光芒,白内障使他那有些浑浊的眼球,在回忆往事的时候都会特别的闪亮。
今天是个下雨天,淅淅沥沥的春雨,从傍晚一直浸润到现在,凌晨一点的雨滴滴在塑钢窗,一声声,格外悠远。
我想吃饺子了,明天正好是个星期天,天作之合。一到阴雨天就想吃饺子的习惯,又让我想起爷爷。
“我小时候在村里是孩子儿头,街上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儿们都一起玩,其中,有个叫茅七的,一到阴天下雨,茅七奶奶就会出来喊茅七回家,咱瓦屋不漏包饺吃。”
“小孩子们一听,有饺子吃都馋的不行。都跟在茅七后面,他奶奶拉着茅七回家就把门闩上了。”
“我们都各回各家了,没想到一回到家,就闻到了一股饺子香味儿,我一下子就窜到屋里了,大声喊着吃’饺子喽!’”
“春生,小点声!小点声!”我奶奶拉住我就往里屋走。
“爷爷,为啥不让喊吃饺子喽?”小时候我不明白。
“那时候的日子多难过啊!那像现在,天天白馍馍。俺奶奶就包了一点,让我吃,剩下的扣在碗里,挂到房山梁下悬挂的篮子里面,等大爷爷的门生哥来了给他吃。我有时候偷拿几个装兜里和小孩儿们分着吃。”
“那你奶奶不吵你吗?”我想到那位茅七奶奶闩门的样子,于是问道,爷爷的奶奶也是那样的人吗?
“不吵。”爷爷肯定的回答。
“爷爷,你小时候的日子很苦吗?”我不明白什么是苦日子,但是经常听爷爷那样说,想当然的以为苦日子就是不好。
“我小时候跟着俺爷爷,没有吃一点苦。可惜啊!”爷爷抿抿嘴,不无遗憾。
“可惜什么?”
“就到九岁,我九岁之前都是跟着爷爷,一点苦没吃,所以这一辈子先甜后苦啊!”
“九岁之后,日升饭庄就没了,俺爷爷也不在了。”爷爷说了这几个字后就不再说话。
“爷爷,那然后呢?”我等了好久,爷爷还没有接着讲下面的故事。
“没有了,不讲了!”爷爷扶着身旁的枣树直起腰,把手背后面,脚上布鞋的后脚跟并不提上去,拖拉着慢慢往回走。
爷爷的故事,总是在我的追问“然后呢?”“然后呢?”中戛然而止。
后来,我就学聪明了,爷爷不愿意讲南大店没有之后的故事。
九岁之前的岁月或许是爷爷晚年最想回忆的时光。那我问爷爷九岁之前的事情好啦!
在爷爷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明白了,日升饭庄就是现在别人说的南大店。
当初爷爷的爷爷分家后,守着二三十来亩,日子没有以前好过,大房坐吃山空,三房很快挥霍完了,他也有两儿一女。
于是把小饭馆重新张罗起来,起了个名字:日升饭庄。寓意日子越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