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心悔故,不作而能作,诸恶事已作,不能令不作。”
足足过了半日时光,一灯诵经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最后终于完全停歇。又静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两道长长的白眉微微颤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李雾龙似有所感,微微抬头,两人视线对撞间,只觉得一灯的目光柔和而悲悯,宛然如同一尊金光灿灿的佛陀盘坐虚空,佛印传心,光环闪烁下,佛光普照。让李雾龙心中的杂念和积蓄的尘埃,也在刹那间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下李雾龙,见过一灯大师!”
李雾龙倏然站起,对着一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并非是由于对方的武学造诣,而是敬佩对方的慈悲和心境。
“少侠不必多礼。大师之称,愧不敢当。老和尚入定诵经,累少侠久候了。”
一灯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师父,此人……”
朱子柳踏前一步,站在一灯身旁,低声说起李雾龙一路上山的作为。
一灯一直气定神闲地听完后,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等朱子柳说完后,抬首一笑道。
“少侠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却已经立足江湖之巅。即便是当年王真人英风仁侠,并世无出其右,在少侠这般年龄时都未曾达到如此地步……”
一旁的朱子柳脸色一变。
在朱子柳心中,一灯既是君,又是师,更别说一灯的武功和目光,都并非四大弟子所及,所以向来对他说出来的话深信不疑,奉若神圣。而一灯此生最为推崇的人就是王重阳,每每说起对方早逝都是摇首叹息,唏嘘不已。而眼前的李雾龙在一灯口中,居然能和王重阳相提并论,自然让朱子柳难掩心中的震惊。
莫非江湖从此刻开始,往后二十年,就是眼前之人烈日凌空,力压群雄不成?
一灯微微停顿了下,续道。
“少侠大费周章来寻老和尚,不知所谓何事?”
一旁的朱子柳也竖起双耳,右手下意识按在剑柄之上。
“在下久慕先天功和一阳指两大绝学之名,特地前来恳请一灯大师传授于我。”
面对一灯,一切的掩饰和借口都无济于事,李雾龙索性开口直言,然后在见机行事。
不等一灯开口,朱子柳率先满面怒色,厉声喝道。
“大胆!居然敢窥视师父的绝学!”
一边说着,一边锃地一声,腰间的长剑已经半截出鞘。
一阳指可是大理段氏的独门绝学,向来不传外人,连在段氏中都是非嫡系不传。直到华山论剑后的翌年,王重阳生怕自己死后欧阳锋作恶而无人能制,亲自去大理,以交换武学为借口,先是恳请一灯将一阳指的要旨诀窍传授于他,然后又将先天功作为交换,才破了大理段氏不传外人的规矩。
即便如此,此事在大理段氏中亦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若不是一灯是大理段氏第一高手,又是在位君主,所传授之人王重阳又是当世第一,再加上天龙寺已经开始衰败,无力阻止等种种条件齐具,才打破段氏的族规,有了一阳指的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