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慢慢这样的老人,在睡前就喜欢多想事情。
她想着她的儿子,还有过去的丈夫和女儿。
说来奇怪...
她好像开始忘记她的丈夫和女儿。
甚至,她有时候会产生一种...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过丈夫和女儿的奇怪念头。
这种念头开始的时候被她嗤之以鼻,但最近却越来越强烈。
虽然纠结这个问题,让她觉得根本没有意义。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地去想。
因为太奇怪了。
她依然记得她的女儿,那么可爱,那么懂事,那么听话。
她相夫教女,搀着女儿的手在夕阳的庭院里蹒跚行步,心想着等到她白发苍苍时,女儿也会搀着她走过一条又一条的道路。
她教导女儿识字,耐心地读着“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心想着等她老到说话含含糊糊的时候,女儿却能口齿清楚地陪她说说话。
那时候的女儿,就是她的未来,她从没有忘记。
可为什么会产生女儿是假的,搀着手走路是假的,教导识字是假的,丈夫是从来都没有的,一切其实都从来没有过的想法?
夜风里。
月光下...
一个双眼迷离如丝,却白衣飘然的负剑道姑正牵着马,走入了这个小镇。
她抓着缰绳,绝美的侧脸未施粉黛。
绸袍随着长腿的迈动,而前后叉着,露出那一双雪白晶莹的长腿。
她明明是道姑,却没有束冠,只是任由长发随意铺在背后,被发箍箍起,如水墨瀑布在低端被束流。
美的毫无束缚,飘然若仙。
哒...
哒哒...
脚步声,轻缓而温柔。
而远处街道的屋舍里。
庄慢慢根本无法入睡。
今夜,那种感觉特别强烈。
好像有什么正在拼命地夯击着她的脑海,让她过往的记忆在慢慢毁去,融化...她越发地开始怀疑过去是不是真实的。
她到底有没有过丈夫和女儿?
她想的头疼欲裂。
比之前的每一次都严重。
庄慢慢发出有些痛苦的声音,她伸出已有些枯皱的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以对抗头疼。
哒...
哒哒...
那脚步声,依然不急不缓,好似在享受此时这夏夜的月光。
“救命,救命啊...好疼,我的头...好疼!!!”
“啊~~~”
庄慢慢只觉脑海里戳入了许多针,剧痛无比。
骤然...
她脑袋里猛地传来一声炸响。
眼前一片苍白。
她从床榻上直接滚到了地上,大口喘气,大汗淋漓。
而,忽地她瞳孔圆睁,死死瞪着面前的地面。
她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