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杨廷和把诏书送给御驾审核,朱厚熜觉得此间条条款款,处理甚是妥当,遂当即同意。
然司礼监的太监,却想让杨廷和把起草的诏书里面,有关内廷的几条需要整改之事删去。
杨廷和直接出言质问:“数年以来,事有龃龃者,皆曰:‘朝廷不从。’今日朝廷到,便有此等事,乃知前日亏了朝廷多少。
即此一事,廷和便当出去,不可在此地。
但未拜新天子,今日拜贺后,明日跪于奉天门前乞休。
陛下初到,如何便更改诏书。务见明白,虽死亦甘心也。果欲去某条,便须在本条下注云:‘臣某去’此乃可耳。”
杨廷和如此义正言辞,司礼监诸大档自然是被问的哑口无言,更不敢真的就留名,或者前去找皇帝对质。
本身就是见不得光,不然何必找内阁阴言?
闲话少叙。
当礼部官员把诏书一读完,百官见厘清了往日蠹政,清除锦衣卫、内监局等,旗、尉、将校、工役等,凡十四万八千七百人,减粟一百五十三万两千余石,时中外都拍手叫快,直呼朱厚熜“圣人”。
至此大明就换了新皇帝了,他就是——明良皇帝朱厚熜!
一整天的繁琐的仪礼大典,从来未曾受过此苦的朱厚熜,只感觉整个人都快作废,哪怕昔日在安陆所行仪礼,亦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此刻的他也终于知道,为何《礼记·曲礼上》会有:“礼不下庶人”之说了。
别的尚且不谈,便光说这套繁琐的礼仪,别说用多少时间、精力去学。
就是学会了这些仪礼,等到举行之时,一套下来任何事都不需要做,一日时间就匆匆消逝。
而且今日典礼,还是因为太后催促,早正大位,以安民心,故而无论文物百官,亦或朱厚熜,皆是抢着时间,完成登基大典,不然时间还得往后继续拖延。
固然朱厚熜,对这等毫无实质性的典礼,颇有微词,甚至是厌恶,不过此乃大明特色,他也无力改变。
且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实则也是向百姓,以及藩、邦,彰显国力,威慑四野,使其忌惮。
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二日,亥时!
亥时亦称夤夜,又称人定!
《礼记·曲礼上》曰:「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
因此古人在父母睡前,都要进行问安,故而称之为“人定”。
来到古代的朱厚熜亦然如此,张太后虽非其生身母亲,但也属于其伯母,故而他依然决定要来定省。
一是,朱厚熜需要政治做秀,让群臣知道他是一个仁孝之君。
二是,因为对方毕竟对于朱厚熜有恩,如果对方没拍板找他,而是和杨廷和一起顶着压力,找了他的侄子朱载增,过继给正德帝,那么这个大明新皇帝也就不可能是他了。
三是,暂时张太后还有很高的权利。
杨廷和日后的《杨文忠三卷·卷四·视草余录》有载:「慈寿遣散本官传谕,欲改懿旨为圣旨,予以同官言:“今日之事,祖宗功德深厚,上天眷祐,宗社灵长有老太后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