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士科考完毕,皆各自缓缓退出考场,心情也随之放松。
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在场数百人当中,为了今日无一不是头悬梁、锥刺股,只求一日高中,站在万民头上享福。
与后世高考一般,为了今日众人已经辛苦无数年,今日虽然不见名次,但终归能够看到曙光。
甚至有不少人面上带着洋溢之色,可见其今日策论,似乎今日可取得不低名次。
被朱厚熜看过策论的男子,亦然脸上挂满满足之色,对于今日所答策论,其心中甚是满意。
其名杨维聪,字达甫,号方城,固安人,生于弘治三年,今岁不过二十一岁,正是青春年少之时,故而此时脸上不仅是满意之色,更多的则是雄心万丈。
“达甫今日考的如何?”
杨维聪刚走下御阶之后,后边急忙跑来一位年纪二十五六男子,走至身边问道。
男子身高五尺五寸五寸,面微消瘦,却显老成,颔下有茂须,颇有山东大汉之感,不过话音却带着南方音调。
男子名曰“陆??”字举之,号少石子,浙江鄞县人。
“原来是举之兄呀,我道是谁呢!不过若论及此次廷试,只能说还行,至于如何,我又怎知?
此次抡才大典,有费太史之子民受兄、还有去岁会元文邦兄,以及你。
你每皆是南人,文风浓郁之地,各自文章华国,与科举更是熟稔无比,诸君都未言考的如何,我又岂敢有他想?”
被称呼达甫男子摇头苦笑,回答同科贡士陆釴的话。
虽然其话中似有不满之意,却也是实实在在之言。
相比于南方文风之盛,北方只能用凋敝二字形容。
当年开国之后,大明朝首次开科取士,抡才大典就被南方全部取中,至于其中缘由,已然无法悉知,不过在朱元璋拉偏架之下,北边士子逐渐登科。
经过历代皇帝调整,现在取士名额定为「南直隶135人左右;北直隶、湖广八十五人;浙江、福建九十人;江西九十五人;河南、广东、四川八十人;山东、陕西、山西七十五人;云南二十五人、贵州不足五人。」
而会试则分南、北、中三卷,南取六、北取四,中取二。
仅凭乡试解送贡举人数据,可以看出,除北直隶以外,其余北方解送各地名额,远不及南方湖广、江西、福建、浙江等地。
两京十三布政使司,选出一千余人入京进行会试,然而会试最高一次性选材不超过五百人,如此意味着最少有二分之一人会落地。
而南方经历南宋数百年开发,早已文风鼎盛,遍地书院,如白沙书院、鹅湖书院、白鹿洞书院、豫章书院、叠山书院等等,又如明代大儒陈献章、胡居仁、娄谅、王阳明、邱濬等俱为南人,而北人大儒者,寥寥无几。
此次并非其妄自菲薄,而是底蕴不足,所带来的信心不足。
其中犹属江西之辈,多为书香门第,在朝中更是有着,“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美誉,足可见南人强盛。
当然,考试也不是只看地方文风鼎不鼎盛,最重要还是腹内有诗书,如此才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从而独占鳌头。
是故陆釴笑道:“达甫着实过于谦虚,此前廷试之时,我见圣人站在你身后,龙颜有展,可见足下策论必有高见,不知可否交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