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姓祖地,
吕诸站在祖地前,久久无言。
在家臣部曲们面前,生杀予夺全由其心,狠辣决绝全凭其意的吕诸。站在祖地之前,心里竟然难得的升起一丝迷茫。
作为一位强势首领,一位英明君主,吕诸的心坚硬如铁石,对于任何人都抱着几分警惕、审视,哪怕那个人是骨肉至亲。
只有在祖地,面对那几位自封死关的老祖,吕诸才能暂时放下心头戒备。
“你可以走了,”祖地深处,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这道苍老声音,又道:“我等老朽,乃是氏族最后的底蕴,只要不是氏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我等是不会再出关了。”
“吕祝宣那一次,是求仁得仁。只可惜未竟全功,但他也死得其所,只是可一不可再,你回去吧!”
这声音虽然老迈,可是却仿佛带着某种‘重量’,让人感到沉甸甸的,一度有一股铺天盖地的压抑感,令人为之惊悸。
吕诸面色复杂,拱手一拜,道:“老祖,吕诸知道轻重,不敢再叩关请各位长辈出世。”
他低声道:“只是吕诸起兵,扫平会稽在即,心中不时生出忐忑之念。故此来祖地,请老祖指点迷津。”
刚刚血洗所有反对者的吕诸,正要趁势整合全部实力,开始一统会稽之路。
但,可能是吕诸投入了太多心血,心中不免有些患得患失,在将要起兵之前,竟然不由自主的来到祖地。
“你,害怕什么?”
祖地深处的老祖,紧闭的眼皮微微一动,冷淡道:“你是怕败给姚纪,败给姒伯阳,你怕输掉你已经得到的一切?”
吕诸脸上一僵,道:“老祖,吕诸从未怕过什么,不论是姚纪这小人,还是姒伯阳那小儿,吕诸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
“只是……吕诸身上背负着咱们吕氏的兴衰荣辱,吕诸不能输,也输不起。”
吕诸很清楚,作为封君第一人的他,已然成了众矢之的。无论是姚纪这个‘老友’,还是姒伯阳这个‘新锐’,都在磨刀霍霍。
只要吕诸敢犯错,这二人的刀子,绝对会第一时间落下来。
吕诸若是输了,吕氏族人必然会被赶尽杀绝。姚纪和姒伯阳这二位,可不是心慈手软的角色。
到时,哪怕祖地内的几位老祖破关而出,能为吕氏争取一点生机。可是死关一破,最后的生息也就尽了。
几位老祖道化,吕氏就算有一点喘息之机,可这一点喘息之机转瞬即灭,有也等于没有。
“呵呵呵……”
某一位老祖冷冷一笑,笑声恍若鬼狱阴风,回荡于祖地。
“输了何妨,赢了又何妨,左右不过是一万年心血化为乌有,有什么好摇摆不定的?”
“咱吕家当年为人臣子的时候,可做梦都没想到,能有染指国之重器的机会。”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要是能成,我吕家就能成为国族,要是事败,留下一条血脉,几万年以后又能成就一个吕家。”
吕诸眸子乍然一亮后,道:“道理,是那个道理,任谁都明白,但是每到关键时候,总会有所顾忌。”
“没错,我吕家几万年前,只是古越一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的吕家,却有希望再开古越,成为新的国族。”
吕诸仰头而笑,笑的无比猖狂,道:“时事之妙,就是如此玄奇,让人不服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