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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湖之畔,湖水泛红,其间煞机沉凝,惊起涟漪。
屠奉双手拄刀,神色冷峻,直面缓缓围上来的会稽兵甲。
周匝战阵,喊杀阵阵,一座座方阵军列,徐徐行进,踏步之时,大地隐约震颤。
历经大战十二,小战二十四。杀的尸山血海,大部吴军节节溃败,最后被姒伯阳与甘籍两面夹击,给逼到汾湖之畔。
八十里汾湖之畔,吴越边界,一半归属于吴,一半归属于越。一条汾湖,就是吴越国界,而汾湖对岸,便是吴国的疆土。
“屠奉,”
跨坐马上,姒伯阳眼睑低垂,手掌按在腰间,森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杀人无算的杀胚。
要知道,屠奉这一场血腥屠戮,着实是阴损到极点。战后的会稽东南,百姓丁口十不存一,东南氏族元气大伤。
一路所见,皑皑白骨,血染大地。着实让姒伯阳这位大赢家,心头愈发压抑。
这就是所谓的君臣名分不同,看问题的高度,也不相同!
一众首领、家臣见到吴越之战,即将尘埃落定,论功行赏,人人有份,当然是喜形于色。
只是,作为会稽氏族共主的姒伯阳,心头思虑的,却是会稽东南日后的布局,以及建国之后,应该如何重建东南门户。
毕竟,作为吴越分界,抵挡吴国窥伺的有力屏障。东南门户,不容有失。
只是这些,都要耗费巨量的人力、物力。初生的越国,底子太过单薄,能否承受得住如此折腾,还都尚在两可之间。
风声簌簌,数以十万计的兵甲,组成铜墙铁壁,将汾湖一带,围的严严实实。玄黑色的甲叶,随风晃动,窸窸窣窣作响。
姒伯阳剑指前方,高声喝道:“屠奉,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他吐气发声,舌绽雷音,道:“我敬你是一代名臣,享大名于世间,哪怕你欠我会稽氏族,血债无数。”
“但,我姒伯阳,依旧给你留一条全尸!”
姒伯阳一字一顿,重若万钧,道:“你,自戕吧……”
在说到‘自戕’二字时,姒伯阳声音陡然一沉,空气似被捏爆,一道炸雷,在屠奉的耳畔响起。
“自戕?”
屠奉闷哼了一声,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飘忽,遥遥望向姒伯阳,呢喃自语。
“……”
他看着周遭,一个个满脸疲惫,衣甲染血的将士,嘴唇颤抖了几下,捏着佩刀的手,越来越沉重。
一众吴将眼见屠奉失神不语,生怕屠奉自戕,争先上前,拉住屠奉,道:“将军,不能啊……”
“咱们……咱们现在,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咱们手上还有几万精锐,还有您这位地祇统兵,还有咱们这一群老兄弟。”
一员心腹大将,急忙道:“您,可千万不能听那小贼蛊惑啊!”
屠奉这人,能稳坐吴国左将军的高位,自然有着他的人格魅力,有着一群忠实拥趸。
在这些拥趸的眼里,屠奉的命令大过天。就是吴国国君的君令,也远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屠奉苦笑着,安抚众将,道:“那小贼,说的有理,咱们已是无路可逃了。”
“我若身死,你们或许能有一条生路。但我不死,你们一个个……必死无疑啊!”
一听这话,几名铁杆拥趸,叫道:“将军,咱们和这些越人拼了,我等兄弟,为将军杀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