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随着第一百五十名士卒跑过了线,代表着考核结束的锣声突然响起;距离终线不过数十步的那几人,仿佛一下子被这锣声抽去了全身筋骨,同时扑倒在地,或是抱头痛哭,或是捶胸顿膝。
刘陟倒无暇顾及这些被淘汰的士卒,他望着眼前的张仲,叹道:“没曾想到你这样的人,也能入我的军营,并且留到了最后?”
听到这句话,仰面闭眼的张仲瞬间惊醒,他挣扎了几下,想要支起上半身;却因体力难支而摔趴在地,其只能埋着头连声辩解:
“都指挥使,那日我做的事情确实不够光彩,想我一个有手有脚的男儿,竟要靠......”
拖着嫂嫂将侄儿指腹卖这等事情,尚有羞耻心的张仲,无法在众人面前说出口来,他只得含糊了过去,“可小人已改过自新,求都指挥使不要因那事便将我赶回家去......”
“我几时说要把你逐出军中?龙骧军的士卒只要不触犯军规,便需要一直服役下去,”刘陟说道一半,站起了身子,“你既已经通过考核,便好好留下,只要心坚志恒、恪守军令、勇猛作战;不说封侯拜相,弄个衣锦还乡倒也不难。”
张仲这才松了口气,安心地合上了眼睛,但刘陟的话还没结束,他瞧向那群刚刚通过考核、倒地东扭西歪的龙骧军士卒:“你们也一样,我不管你们出生多么低微,遭受过多少人的白眼;在这里,所有士卒都是重新开始!”
“不说保家卫国、封妻荫子那些虚话;只要你们令行禁止、临阵不惧,我保你们阖家上下都能衣食无忧。”
这番话,刘陟对每批通过考核的龙骧军士卒都曾说过;这是他给予一个承诺,他需要通过实现这个承诺来赢得士卒的信服。
前世被不计其数的人画过了大饼,让刘陟对画饼这种事情无比反感,同时他也清楚,跟这群“衣食不足、不知荣辱”的农夫谈论虚无缥缈的荣誉、信念,是对牛弹琴。
只有让士卒切身感受到了从军的好处,才能让身处严苛军规的高压下的他们,不会反抗、逃亡;大棒与萝卜双管齐下,方能将军队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麾下。
刘陟不求说罢之后这群军士立即相信,只是要在他们心间埋下一个种子;等到承诺兑现,信任的花朵自然会绽放。而后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营中,去处理那更为要紧的分营之事。
裁汰了三千多不合格的新卒后,龙骧军的新卒只剩下了一万一千五百人,计二百三十队,这些人中有一百六十一队会被划为战兵;剩下六十九队则为辎重兵。
战兵只负责作战任务,而辎重兵则要负责浣衣、做饭、照料病卒、看护辎重、作战之时戍守大营等任务;两个兵种划分的标准,则是入营以来的考核。
考核标准共分为九等,第九等下下为最低,第一等上上为最高,未入营之时,每人都是第五等的中中评价;而入营虎口处的表现,则开始或升或降新卒们的等第。
而后新卒们对于军令的服从以及跑步的先后名次,则进一步影响他们的等第,直到淘汰三千多人后,等第变易先告一段落。
共有二百多人在七八日之后达到了上等,其中二十多人达到了上上等;不出意外,分营之后的营指挥使,将会从他们之中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