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李晴雪将手中的纸条扔进身边的火炉之中,皱眉离开书房,负手来到后花园散心。
徐渭南像是她的影子一样,出现在一颗古柏下,陪她一起走着。
两人沉默一路,最后来到一处雕花长廊,徐渭南打破沉默道:
“秦公的出现,算是彻底打乱殿下的如意算盘,如今圣上不得已下,册封苏小弟为宣节校尉,等同于默认了这桩婚事,接下来,就看秦公与慕容一战了。”
李晴雪今天难得的换回了女装,一袭大红长袍,外罩一件貂裘披风,玉容上抹了胭脂,朱唇鲜红欲滴,眉如远山芙蓉,比平时多添了几分凌厉之气。
撩起披风,在长廊边坐下,李晴雪双手抱膝,眺望远处的假山流水,淡淡道: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越是抢来的东西越是令人着迷,我怎么有点不甘心呢?事情看起来似乎再无转圜余地,秦公的强行插手,以至于秦清很可能会如愿以偿的嫁给苏御,秦公与慕容一战,无论输赢,陈宁二人危矣。”
徐渭南不解道:“北疆将逢大战,如此关键时刻,秦公应该不会动这两个人吧,毕竟这么多年,父子情分还是有的。”
“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如此,”李晴雪微笑道:“但是我们忽略了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秦晖,秦晖此人堪称雄才,杀伐果决,用兵奇诡,这几年来待在兵部遥掌北疆,处世低调,所以人们似乎渐渐忘了,八年前是谁力挽狂澜。”
“今次两国交战不同以往,各地布防决不能出现任何差池,陈宁二人对秦公肯定是甘心俯首听命,但对秦晖的意见却总是不以为然。”
“秦公这么多年已经退居幕后,不再过问北疆事宜,与慕容一战,就算赢了,也势必需要养伤,那么北疆军政大权便落在了秦晖头上,秦晖可没有秦公那么仁慈,杀人绝不手软,鉴于陈宁二人往日常有不听调遣的先例,北疆只怕要在大战之前,人头滚滚了,”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父皇迫于无奈之下,说不定会迫切的将我下嫁入陈宁二家,以此来保二人性命,可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秦晖不一定会听话,呵呵.......我可不想刚嫁过去就当寡妇。”
徐渭南听的瞠目结舌,虽然他自认还算了解李晴雪,但自从到了洛阳之后,从前那个乖巧听话,天真烂漫的公主殿下,似乎渐行渐远,现在的李晴雪,城府之深沉,手段之决绝,对朝堂局势洞若观火,让他感到非常陌生。
只听他叹息一声道:“陈宁二人在北疆威望很高,秦晖真要动手,恐怕会引起内乱,皇上他老人家肯定不愿看到,一定会设法应对。”
李晴雪笑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但不知父皇愿不愿意这么做,而这个办法我也不好提出来,容易让人诟病。”
徐渭南诧异道:“什么办法?”
李晴雪道:“那就是让太子殿下亲赴北疆接管大权,只有他能压的了秦晖,可惜,太子亲征自古以来就没有先例,他若不在长安,长安只怕也会出乱子。”
徐渭南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晴雪会说,这个办法她不好出面提出。
皇上子女不少,成年皇子更是有六人之多,太子如果离开长安,那些皇子们会不会动什么歪主意?难说啊.......
这时,一只雪白鹰隼飞入花园,稳稳落在李晴雪抬起的手腕上,
她将绑在鹰隼腿上的纸卷取下,振臂一抬,鹰隼展翅飞走。
只见她举着手里纸卷看向徐渭南,笑道:“我先前给父皇的信中言明,一旦苏御顺利抵达北疆,晴雪请求父皇答应,由我统领南方六道集结的营军赶赴北疆,自成一军,布防于北平府,于大同府遥相呼应,现在回信来了,你猜父皇会答应吗?”
徐渭南忍不住笑道:“太子亲征没有先例,公主领军同样没有先例,何况殿下不通军事,也从来没有过任何统兵经验,皇上怎么会让你一介女流担当如此重任?”
李晴雪笑道:“晴雪从六岁时便已接触兵家之道,只是一直瞒着徐先生罢了,但是父皇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