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眸光太过炙热,许是那眼神太过真挚,孟长歌竟是不敢直视,她瞅着浓郁的鸡汤,缓缓道:“你杀了如雪。”
新帝眸色微暗,冰冷刺骨“她该死。”
他与她的孩子,是他都不敢期盼奢望的至宝,可是如雪身为她的侍女,却连主子怀孕都不知道,甚至明知道螃蟹大寒,还任由主子肆意妄为,如此废物奴婢,他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孩子是我杀的。”
“我知道。”男人的声音有些艰难,他何尝不知道。
“知道我为什么不留他吗?留下他,我的皇后之位唾手可得,我将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享受天下人的臣服膜拜。可我偏偏留不下他,你说我是不是很残忍,明明孩子是无辜的。”
她的声音虚无缥缈,似乎要随风而散。
“因为孩子是我的。”新帝眼眶泛红,双拳紧握,骨节绷得泛白,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不,因为那孩子是我的屈辱,他来的真不是时候。”孟长歌望着他,眉眼平静。
“是,那一夜?”男人唇角颤抖。
“是啊,被人强暴呢,被我最恨的庶子贱奴强暴,你说,我以后怎么见他?每一次看到他,我就像是看到那一夜的屈辱痛苦。所以啊,既然注定还被亲生母亲憎恶嫌弃,那又何必来这时间遭罪一场。”
孟长歌说得轻描淡写,风轻云淡,可每一个字却如同刀剑将新帝刺得千疮百孔,痛意从四肢百骸流淌,痛入骨髓。
“我的母亲为了一个庶子,就想要杀了她的亲生女儿,我的父亲,为了那些个低贱的庶女庶子,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你说,我该怎么待见你这般庶系?”
“贱奴,你知道吗?其实当年入宫的第一眼,我看上的皇子是你,我本来选择扶持你的,可谁叫你是贱婢所生,所以啊,哪怕太子不如你半根手指头,我依旧选择帮扶他。”
“可惜他烂泥扶不上墙,我创造那么多次机会,他都杀不了你,最终还害死了如雪,她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孟长歌用脚挑起来男人的下巴,那般的高高在上,像是怜悯众生的佛,“贱奴,你不是喜欢我吗?那就满足我的心愿吧~”
鸡汤早已凉透了,她端到他的眼前,笑容甜美,湿漉漉的眼眸像是初生的麋鹿,那般的清澈纯洁。
新帝双手颤抖,死死的盯着她:“你爱过我吗?”
孟长歌挑眉,“这个问题还重要吗?”
“重要,只要你回答我,我就喝!”
“喝吧,喝了我就告诉你,我说话算数~”
新帝一口饮尽,腹中快速传来撕心裂肺的绞痛,他白着脸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告诉我!”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孟长歌的表情那般的怪异,她似是哭泣,似是微笑,整个人像是疯癫入魔了一样,自嘲凄厉的笑声响彻乾坤宫。
“爱。”
男人笑了,乌黑的鲜血从嘴角喷出。
她说的是爱,不是爱过。
既然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死又何妨,只是他还未好好爱她……
男人抚摸着女人的面容,那般的不舍,像是要将她刻入灵魂一般,缠绵眷恋,他没有一丝恨意,哪怕被她所杀,可是他也心甘情愿,仿若,能死在她的手中也是一种荣幸。
孟长歌目光悠远,男人软软的倒在她裙摆之下,嘴角的污血染红了雪色裙摆,他睡的很是安然,一脸的餍足,像是一个吃到糖的稚童。
滴答,滴答。
一滴滴血液滴落在地,溅起了朵朵血花。
“你又怎知我的心愿是杀你?”
孟长歌捂住嘴角喷涌的血液,她艰难的打开了殿门,露出吴公公那震惊复杂的表情。
“娘,娘娘。”
“他的余毒清理了……”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孟长歌便再也承受不了,一口鲜血喷溅而出,耳畔间全是宫女侍卫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双眼缓缓闭合,她恍惚间看到杏花微雨,那个冲她笑得羞涩的少年郎。
贱奴,我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