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又说了几句吉祥话,眼瞧着管事娘子托着匣子走了进来,这才道:“既如此,那我也不拦着你们了,这里多少有些心意,母亲拿去给妹妹们做几件衣裳吧。”
说着,示意管家娘子奉上了钱匣。
自打尤父去世之后,尤老娘独自领着两女儿过活,又不曾有什么正经营生,日子实是每况愈下。
这大年底下主动登门攀亲戚,图的还不就是这个实惠?
当下直喜的嘴都歪了,嘴里连说‘使不得’,两只手却已经迎向了那钱匣。
谁知尤三姐竟抢先夺过了那钱匣,一面侧身将其护在怀里,一面对尤氏嬉笑道:“姐姐家大业大的,我们就不跟你假客气了。”
“你这孩子!”
尤老娘直勾勾盯着那钱匣,嘴里呵斥道:“当真没半点规矩了,还不赶紧跟你姐姐赔不是!”
“自家姐妹,还论什么规矩?”
尤氏摆了摆手,掩嘴笑道:“我就喜欢小妹这活泼劲儿,往后有闲了就常来家里坐坐,多少也能陪我解解闷。”
“哎、哎,等过了年我就让她来!”
尤老娘连声替女儿应了,只恨不能让女儿常住府里。
尤三姐却把樱桃小嘴一扁,嗤道:“姐姐这话说的一点诚意也没有,我家连个马车都没有,又坐不起轿子,这天南地北的十多里路,等闲如何过的来?”
尤氏因被她捏了短处,如今只想哄着她守口如瓶,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节,顺着她的言语道:“那等得了闲,我就派车去接你过来耍几日,这总行了吧?”
尤三姐这才咯咯娇笑起来,连叫了几声‘好姐姐’。
彼此又寒暄了几句,尤氏便亲自将她母女送至角门。
期间尤老娘几次张嘴、伸手,想要把那钱匣讨了来,却都被尤三姐躲了过去。
于是等上了车,尤老娘立刻就拉下了脸来,呵斥道:“你方才胡闹个什么?得亏她今儿高兴,才没有同你计较,不然咱们还能讨的了好?!”
说着,又把手一摊:“快把那钱匣给我拿来,你这毛手毛脚的再给弄丢了!”
“母亲急什么。”
尤三姐嬉笑着自顾自打开钱匣,自里面摸出个沉甸甸的银锭,嘴里啧啧叹道:“这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就是不一样,随便一张嘴就送了两百两银子。”
“两百两银子?!”
尤老娘一听这数目,两只眼睛都红了,劈手夺过那钱匣子,盯着里面三个大元宝直流口水,欢天喜地道:“这怎么话说的?往年好说歹说也不过三五十两,这回她却怎么如此大方?!”
说着,又想起了女儿手里还攥着一个,忙催促道:“快拿来,这也是你耍着玩儿的东西?”
“我偏不给!”
尤三姐又将樱桃小嘴一噘:“母亲也说了,往年至多不过五十两,如今我好容易讨了这许多银子来,自要从中分润一些。”
尤老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上午时,这小女儿的确曾三番五次去找尤氏。
不由奇道:“这又是怎么个意思?你上午都跟她说了些什么,怎就让她发了慈悲?”
“我自有我的法子,母亲也别问,说出来只怕就不灵了。”
尤三姐得意洋洋的说着,先将那银子掩进袖筒里,可沉甸甸实在不方便,于是又用帕子裹了,死死的捏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