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地,牛二今夜睡不安稳。
或许是闷湿天气的缘故,让人焦躁;又或许是这床板太硬,硌着颇不舒服。可牛二心里明白那都是自己为自己寻的借口,真正让他展转无眠的,是源自心中的畏怯与惊惶。
因为今日,他亲见了一个吞下玉虫却丝毫不受影响之人!
这让牛二对“玉虫”与那些人建立的无所不能形象轰然崩塌,他莫名有种不安,那些以往他总能寻到理由犯下的恶迹,仿佛下一刻便要大白于世。如此想法让他心神难安,无法入眠。
而他的预感,很快便成为现实——房间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黑影。牛二愣了一下,蓦地反应过来时,不待惊呼出声,便有一道森然剑锋指在了他的身前,将他都到嘴边的呼喝咽了下去。
“嗤”地一声,那盏桌案上的油灯亮起。
牛二咽了口口水,他没见到对方用火折子,仿似只用手指了一下,那油灯便燃起了火焰。
火光摇曳里,显出黑影的样貌。牛二小心地看过去,见了来人怔了下,可旋即便满脸苦涩。当真是担心什么便来什么!眼前之人,不正是他此前莫名不安的来源类吗?
剑锋又近了一分。
牛二半仰着脖子,分毫不敢动弹,他已经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剑刃的锋芒,隐隐刺得肌肤生疼!他毫不怀疑,若自己胆敢有所异动,那剑刃便能轻易划开他的喉咙!
“大、大侠!”
“饶命,饶命啊!小的并非有意要害你的——”
黑影正是封亦无疑,他没有戴斗笠,所以牛二一眼认出了他。听到牛二求饶之言,封亦目光冰冷,杀意凛然:“哦~,看来你知道我是为何事来寻的了?”
“知道,知道!”牛二忙不迭地点头,却又不敢幅度太大,“小的不该给您送来下了‘玉虫’的汤来害您!还好您吉人自有天相,便是‘玉虫’也奈何不了您!”
“‘玉虫’?”封亦沉声道,“哼,便是你们下在汤里的白色虫豸吧?快说,那些虫豸有何作用,又是谁指使你做此事的?”
牛二一时迟疑。
封亦冷笑一声,竟在牛二错愕神情里收回了剑,目光里森冷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看来,你并不愿意老实交待,如此也好——我正想在你身上试试这新的手段。”他的眼神,一时变得奇怪起来,看向牛二的目光隐隐透着肆意与疯狂,打量牛二仿佛是打量着一块砧板上的肉!
牛二熟悉那种目光,因为他曾经也以这般目光看过许多许多,向他哀告求饶的之人。而现在,竟是轮到他自己了!
感受着那股如有实质的可怖威压,牛二汗如雨下,涔涔而落。
“不使些手段,只怕江湖都忘了我‘血手人屠’的名头!”
封亦狞笑欺身,牛二惊恐之下翻身欲走,却叫其探手并指,在他身上戳中几下,他立时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身躯的掌控,僵硬地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