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李想杀得昏天暗地，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但他不敢停，生怕一停下来，就会不想动。
那种深深的疲倦感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体验过，折磨人，让人绝望到骨子里。
许多守城战士麻木到连武器都举不起来，后来干脆一动不动，坐等被杀，以此结束这漫长而痛苦的血战。
直到天空不知道变化了几次黑夜白昼，费钰景的身影出现在天际，她深深看着血泊里傲立的李想，停止了这一次的血战。
没有欢呼，没有欣喜，没有庆祝。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漫长到没有止境的黑夜。
第一战，守夜人便陨落了近三分之一，守城战士更是十不存一，原本还算热闹的灾厄长城此刻死寂如海，悄无声息。
还活着的人连清理尸体的力气都没，就这么倒在尸山血海里沉沉睡去。
下一个日出醒来，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一股悲凉的气氛渐渐绚烂。
那些残破不堪的机械生物昂立城头，大概是现在唯一还有精神和力气的东西。
它们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和那些异种一样，只是第一批的数量还远远不够抵御异种浪潮，这一波血战后，机械生物几乎全军覆没。
李想坠落在城墙上，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鼻尖是熟悉的机械味和机油味，厚重的城墙外壳丝丝龟裂，露出里面的机械层，他倚靠在城墙上，看着四周空荡荡，只有尸体的风景，深深叹了口气。
人类阵营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七大陆就真的不值得他们这样奋斗至死吗？
李想的记忆里有那些可恶至极的敌人，有那些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将所有人踩在脚底，视生命为无物的混蛋，有那些内战猛如虎、外战怂如狗的玩家，可更多的，还是那些值得他去守护，他去珍视的人们。
否则为什么即便被放逐到这里，这些守城战士依旧愿意誓死坚守灾厄长城，绝对不让这些敌人越过长城一步？
再穷凶极恶的人，也有家人，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这股信念支撑着灾厄长城。
“这场战斗，不会失败。”
李想眯着眼睛，大口喘气，刚晋级不久就过度透支，对修行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活不下去，那什么都是空。
比他更强，战斗经验更丰富的守夜人都陨落了，他又有什么必然把握可以活得更久？
唯有战斗。
生命不止，战斗不息。
一道摇摇晃晃的小身影从远处走来，跟着她的还有一个满身是伤的女人。
机械弥茶也活了下来，她似乎变得更加与众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