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晴朗的黄昏,在克伦伯-海森工厂的中心广场旁,魏斯像往常一样穿着棕色的工装,双手握在身前,以平静而和蔼的目光注视着那些换班的工人。负责工厂治安的诺曼军官福拉尔少校,昂着头、背着手,用一种截然不同的冷漠眼神看着在他视线里活动的工人。
换班时间结束,诺曼士兵照例关闭了工厂大门,但不多会儿,他们又迅速将大门打开,只见一辆黄绿迷彩涂装的轿车驶入厂区,径直来到了中心广场。车还没停,福拉尔少校就已经一改刚刚的傲慢姿态,以标准的军姿面向轿车。
轿车停下之后,泽的勤务兵从副驾驶位置出来,快步走到福拉尔少校跟前,用诺曼语跟他交代了几句,只见瘸腿少校有些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那名勤务兵遂对魏斯说:“快上车吧!”
魏斯不喜不悲、不紧不慢地来到轿车旁,自行拉开车门,坐到了空无一人的后排座位上。
待轿车驶离厂区,泽的勤务兵从副驾驶位置回过头:“总督已先一步前往克伦伯-海森城堡。”
魏斯点了点头,没有应声。自从回到索姆索纳斯以来,他就一直被束缚在克伦伯-海森工厂。此间泽没有再来工厂,每隔三五天跟魏斯通个电话,但谈话内容以公事居多,只偶尔提及家人的状况。今天,是勋爵五十五岁生日,泽已经提前告知他,今晚特许他离开工厂跟家人团聚。
当轿车行驶在通往克伦伯-海森工厂的山间道路时,从东北方飞来了一架双翼机。魏斯眯眼一看,果然是联邦军队的战机,而且明显载有大威力的武器——攻击力的上限值跟二等巡防舰相当!
这架双翼机轻巧地掠过索姆索纳斯城区,把稀疏的防空炮火抛在了身后,继而在城区附近转悠,很明显是在侦察诺曼军队的部署情况。没等这架飞机靠近,泽的勤务兵便让司机将车开到路旁。这里山石嶙峋,植被稀少,偶有几棵树、几丛灌木,根本不足以掩蔽这辆汽车的踪迹。
勤务兵从枪套里拔出手枪,用阿尔斯特语冲魏斯嚷道:“快下车,在地上卧倒!”
魏斯能辨认那架战机的敌我身份,战机飞行员可不会知道车上还有自己人,没准看这辆轿车像是诺曼军官的座车,直接丢颗炸弹下来。于是,他迅速下了车,跟司机还有勤务兵跑出十几米就地卧倒。只听得飞机引擎轰鸣声越来越近,抬头一看,那架白色的战机低空掠过,第一下没有开火,片刻过后,它又兜了回来,这次毫不客气地使用机枪进行扫射,轿车玻璃顿时碎了一地。
在联邦军战机的威慑下,司机和勤务兵紧紧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以魏斯的战场经验和近战能力,这本来是一个夺枪反杀的好机会,再不然也可以趁机溜走,但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动手。
一辆乘员已经逃离的轿车,对联邦军战机飞行员来说显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扫射之后,它没有再掉头回来,而是朝索姆索纳斯城区杀了个回马枪。约莫过了两分钟,城区方向传来了一个响亮的爆炸声。
联邦军战机很快飞出了视线,魏斯不慌不忙地爬了起来,稀稀拉拉的防空炮声已经停止。夕阳下,一股黑烟滚腾而起,从方向判断,炸弹落下的位置即便不在克伦伯-海森工厂,也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工厂附近部署有诺曼人的防空阵地,还有一处兵营和训练场,这些都是联邦军战机可选的轰炸目标。
“车还能用吗?”勤务兵用诺曼语向司机发问。
魏斯当然也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