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魏斯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似乎被戳到了痛处,阿尔维斯脸上再度浮现出阴晴不定的表情,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作为诺曼帝国的军人,向敌人妥协是我们深以为耻的事情,我们曾经立下誓言,二十年前是最后一次……”
见对方这般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魏斯在心里暗道不好,看来最坏的打算即将变成现实,有可能改变这一切的契机却没有出现。能否退而求其次,逮住这位塞德林茨上将当人质?这家伙应该是巴拉斯王子的左膀右臂,而且贵为诺曼军队的高级将领,如若有失,掩盖真相的难度以及潜在的影响力应该会比一支几千人的部队大得多。
打定主意之前,魏斯悄悄观察对手。如果“敌我识别系统”还能正常工作,他眯着眼睛就能准确判断出对方的“斤两”,而现在只能依靠眼和心。要说壮实,这家伙肯定比不上一线战斗部队里的那些大头兵,但如果就此判断对方没有格斗能力,未免太小瞧诺曼帝国引以为傲的军事传统和军事体系了。当初他们造访巴斯顿军校,各项基础科目的切磋都占据了绝对上风,就算这几年疏于锻炼,只要底子还在,被魏斯这种级别的对手擒住的概率不高,甚至有可能直接来一把反杀……
“我改变主意了。”魏斯发话道,“我们单独谈谈吧!”
阿尔维斯的话语连同思维被魏斯这一下卡在了半道上,愣了好几秒,这才哼了一声:“既然你想谈,那就谈吧!我不缺这点时间!”
魏斯转头看了看两名随行同伴,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眼神。两人相互看了看,起身往屋子外面走去。
阿尔维斯摆了摆手,示意在场的诺曼军人暂时离开。等所有人退出房间之后,魏斯还没上前,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用手帕包住的手枪,“啪”的一下搁在了桌子上。
这回轮到魏斯愣住了,因为是来谈判,他们进入镇子前都配合地交出了武器,阿尔维斯这一下是想告诫他不要乱来,还是别的意思?
捱了几秒,阿尔维斯才不紧不慢地说:“我们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投靠我们,而你偏偏又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对手,所以,我们只能做出一个痛苦的决定:你必须死,用死,换取克伦伯-海森家族的生。当然了,以当下的局势,我们不仅可以保证克伦伯-海森家族的安全,还可以让你的游击队安全脱身。如果你接受这个条件,我们将以诺曼帝国皇室的神圣荣誉起誓,无论情况如何,都会履行我们的誓约。”
“我还真是要感谢你们抬爱!”魏斯反讽道,“以皇室的神圣誓言,用来给我这样一条卑微的性命作保,就像是……呃,传说中的情节?或者,童话里的桥段?”
面对魏斯的冷嘲热讽,阿尔维斯这个时候居然显得非常从容:“对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手段,这有什么好奇怪?以前,我们一直觉得让斯卡拉男爵坐镇洛林,不管抵抗者怎么闹腾,局势不会失去控制,但是你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意外!”
听这意思,泽是真的已经阵亡了。诺曼人并非惜才,而是觉得失去了在洛林的最佳代言人,所以下定决心要把他们在洛林的头号威胁给做掉。如此,巴拉斯王子是否亲临此地并不重要,魏斯是自己来谈判还是派人前来也没有本质的差别,诺曼军队由阿尔维斯挂帅,调动了战争中后期少见的主力战舰,再加上一定数量的地面精锐部队,以不惜代价的决心来对付受到伤兵和补给拖累、自以为挟战俘可保周全的游击先遣队,基本上是胜券在握了。此刻,魏斯的处境一如“洛林游击战士”的最后一战,非不能突围,而是肩负了道义上难以卸下的重担。
魏斯一语不发地盯着桌上那支枪,踌躇了足有两三分钟。在此期间,阿尔维斯居然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等着他做出抉择。
这是对待将死之人的宽容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