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明白,徐翔理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了,这也在情理之中,他这几日的作为,远远超乎了一个王府长史的所为,正常人都会对他起疑心的。
更何况徐翔理还曾经是一个优秀的细作,现在又是个优秀的戍官。
徐翔理听明白了韩长暮的话中之意,有些事情,说的太明白了,对己对人都没有好处,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他叹了口气,神情一片赤诚:“人在庙堂,身不由己也是正常,韩兄弟以后不管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我定然全力相助。”
韩长暮感念点头:“徐戍官说的,我听明白了,他日有需要徐戍官相助的地方,我定来叨扰。”
坐在旁边的姚杳等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当起了透明人。
姚杳默了默。
这种言语交锋试探,还是躲着点好,免得被误伤。
说完了这些,徐翔理又将进入莫贺延碛需要注意的事情,沿途的绿洲,险地,都一一说的详尽。
姚杳等人将这些都默默的记在了心里,这些可是进入莫贺延碛后,保命的东西,多记一点,就多一条生路。
徐翔理回顾了一下,觉得再没什么遗漏之处了,便沉声道:“粮草,水和盐,要多备一些,我吩咐两名戍军一起,帮你们打理进入莫贺延碛所需要的行装,然后,我再派两名多次进入过莫贺延碛的传令兵和你们一起,”看着韩长暮有拒绝的神情,他顿了一下,苦劝起来:“韩兄弟先不要急着拒绝,我知道你们带了向导,但是走马行商的向导,是比不上军里的传令兵的,这一点,韩兄弟应该是明白的。”
韩长暮默了默,略一思量,就笑着接受了徐翔理的好意:“既然如此,我就不矫情了,多谢徐戍官了,我们今日修整一日,明日一早便出发。”
徐翔理点头,又仔仔细细的叮咛了一番,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极了碎嘴婆子。
几人离开了戍堡,返回酒肆,准备进入莫贺延碛所需之物。
姚杳凑到灯下,抓紧时间把画好的车弩图谱缝到中衣里,她针线虽不好,但飞针走线却十分利索,速度极快。
缝了两针,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韩长暮站起来,拎着还缺两条袖子的中衣,往他身上比划了比划。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上覆盖了薄茧,是常年习武之人的一双手。
她挑了下眉,这双手,不知道杀过多少人。
她在看韩长暮的手,韩长暮同样也在看她。
他看见姚杳的头发有些毛糙,发梢微黄,他看见她的手指骨修长,骨节纤细,但手上覆盖了薄茧,是一双常年习武的手。
他也挑了下眉,这样一双手,手上的人命定然少不了。
抿了抿唇,突然出声道:“公子,突厥人带来的那些车弩,都是您毁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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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淡淡笑了:“我一个人,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是陈戍官带来的人,趁乱毁掉的车弩。”
姚杳又缝了几针,不知想到了什么,针线一顿,她凝神低语:“公子,我想去看看那些车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