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间的是一只小型烤乳猪。
周围则肉菜交错,数量众多:用盐腌制的白菘(白菜)、一盘煮豆子、三条烤鱼、一盘雕胡(茭白),一釜生由胡(芦蒿)……
案几旁,还有一个巨大的酒觚,觚中装满了浑浊的黄酒。
借着昏暗的烛光。
一个长着黑色络腮胡、身体丰满的男人举着装满酒的觥,大笑几声,一饮而尽。
他叫李伯,是管辖此乡的蔷夫,负责乡中行政、财务小官僚。
感受着喉咙传来了火辣辣的灼烧感,李伯发出了饮酒之人都会发出的声音
——“哈~”
他满意的赞叹,“好酒!”
李伯把酒觥放在一边,等待旁边的婢女斟酒,
同时,大声问道:“张兄,今日收获如何?”
游徼张仲把袖子卷起来,微微一笑,直接下手,从棕色的烤乳猪身上撕下来一只肥嫩的猪蹄。
晃了晃,得意洋洋地笑了。
“李公,正如猪蹄,所过之处,皆手到擒来!”
李伯满意的点了点头,用筷子夹了一块白菘,放在嘴里咀嚼,笑着说道:“乡中各里,征购了一半多了。按照这个速度,再有十来天,就能把上边安排的粮食征命令集完成啦。”
“唉,原本还能再快一些的,都怪有几个里不配合!”
“咚!”
张仲气的把铜制酒觥砸在了案几上。
“若是那群人配合,五天就能收购完成!”
李伯脸上的黑胡子一颤一颤的,脸上的肥肉都拧在了一起,心平气和地说道:“哎呀,张兄暂且息怒,和一群贱民怄什么气?今日又不是没有报仇。”
张仲点了点头,“嗯,今日,吾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一想到前几天遭遇的反抗,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面色狰狞,神色可怖,又恶狠狠地骂了几句。
“一群贱民!”
“不就是几十斛粮食吗?三家加起来,还没有我一半俸禄多。”
“他们怎么不想一想,本官平日里东奔西跑,为他们捉拿盗贼,护一方平安的时候辛苦模样?”
“怎么不想一想李公起早贪黑处理政务的劳累?”
“良心让狗吃了吧!”
“一群自私自利的贱人!”
“都该死!”
“真是的!非要死几个人,才知道本官的威严?”
李伯笑着摇摇头,往嘴里塞进去一块刷了油的猪肉,劝道:“张兄,差不多就行了。这里还有一个倒酒的下人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斟酒的婢女呶呶嘴。
“哼,一个下人而已。”张仲脸色阴沉,怒瞅一眼,威胁道:“管好你的嘴,敢说出去,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婢女赶紧伏在地上,娇小的身躯颤抖不停,回应,“诺!”
李伯端起酒觥,晃了晃,“行了行了,喝酒!”
“喝!”张仲也端了起来。
“砰!”
酒觥相碰。
二人纷纷饮下肚中。
“哈~”
“哈~”
张仲左手抓着猪蹄,大口吃着。
烛光晃动,嘴角边因为沾着油水,反射的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