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安话音落下,数十位骑着快马的家仆从翁主府冲出,高举书淮南二字之旗帜,奔向长安各大学阀处。
……
董府
董、胡两位镇压公羊气运的宗师正坐在书房,有说有笑,相互交流这些年对公羊的见解。
自刘彻继位,胡毋生返回齐地后,这两个一手缔造儒家巅峰时刻的好友便数十年没能相见了。
恰好借助胡毋生与张汤交流的契机,二人再次昼夜不停探讨夫子大道。
褚大站在董仲舒身后,跟随师尊的声音,翻动《春秋繁露》。
段仲毕恭毕敬地守在胡毋生身后,仔细翻阅师尊需要的《公羊条例》中的相关文章。
辈分最小的吾丘寿王则趴在地上,提笔小心翼翼的记录二位先师的语录。
思想碰撞之下,必出精髓之语。
万一哪一句精彩,不至于日后忘却。
能让三位大儒在这间不足五十平方的小屋子内打工,且奠定三国时期公羊大师何休思维界限的两大著作一并出现,恐怕只有这一次了。
董仲舒拿起《春秋繁露》,翻开仁义篇,脸颊微动,轻声诵读:
“子都兄,愚以为,《春秋》之所治,人与我也。所以治人与我者,仁与义也……众人不察,乃反以仁宽己,而以义设人,逆其理,鲜不乱矣。”
“是故《春秋》为仁义法,仁之法在爱人,不在爱我;义之法在正我,不在正人。我不自正,虽能正人,弗为义,人不被其爱,虽厚自爱,不为仁。”
胡毋生点点头,沉吟点评:“夫子曰‘恶其意不恶其人’,此乃仁之道也!至于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则为义,春秋之义也!”
董仲舒笑道:“诚如是,春秋微言大义,必有仁义之学!”
“善!此路吾侪及弟子应仔细钻研,若通,大道可成。”
吾丘寿王趴在地上,赶紧蘸墨,在珍贵帛书上写下“仁义”二字。
“仲舒,儒在长安钻研公羊之学数年,可领悟仁义之道?”
“略知一二,若子都不嫌,吾可说之。”
董仲舒笑着转身,给褚大做了一个手势。
俄而,相关文章便被从小山一般多的竹简中翻了出来。
“仁者,爱人也……”
还没等他说下去,书房门突然响了,“咚咚咚。”
董仲舒没有发怒,望着紧闭的棕色木门,心平气和道:
“何事?”
“师尊,淮南王刘安遣人送信,匡人与戚里翁主府,向淮南王邀战,意图压制杂家。淮南王请师尊与胡师府邸一观。”
“???”
董仲舒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逐渐变大,大惊失色。
趴在给上的吾丘寿王率先尖叫出声,“那小子疯了吗?其莫非不止淮南王之能?那个是杂家之首!”
“稷下侯在稷下时,行事皆深思熟虑,不可能无的放矢。”胡毋生苍老的面孔露出一个和蔼温暖的笑容,把脑海空白的吾丘寿王安抚下来,“依老朽看,大汉文坛今日怕是要变天了!”
董仲舒眯着眼睛,站起来,双手交叉,插在袖子里,低沉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
“子都觉得,刘安会输?”
“这倒不至于。”
胡毋生笑呵呵地摇摇头,
“昔年,刘安于封地邾县修建孔庙,招揽天下有才之人,意图打造淮南稷下。伏生、申公、欧阳生……我儒家诸多同僚,皆往来其间,称赞频频。其对儒家综合之了解,怕不亚于你我二人,甚恐胜之。其对百家各家学派之理解,大汉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