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匡皱眉下马,来到张平安身旁,贴身道:
“昔年,王恢在豫章招募了多少兵丁?”
“兵甲三万余,徭役不计其数。”
“强征者几许?”
“不知!草民只知,不少于千户!鄱阳县之民,大多如此!”
“……”
司匡耷拉着脸,背着手,于众目睽睽注视之下,原地徘徊。
今岁年初,刘彻派司马相如去蜀地安抚百姓,训斥唐蒙,只因其在开辟岭南那条通往印度半岛丝绸之路的时候,强征百姓,弄得民怨沸腾。
没想到,这厮竟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五年前和王恢出征豫章时,竟然就做过相似的事情。
他不仅做了,还和王恢、田蚡串通起来,阻碍豫章百姓进入长安。
欺负人家距离长安远是吧?
如果豫章和蜀郡似的,北上可入长安,估计不需要马邑之围,王恢就得自杀谢罪。
“兄长,此事已经超出了你我处理之范围!”
霍去病理整衣冠,看着司匡。
见其沉默思考,眸光颤抖,不由得启唇,用稚嫩的提醒道,
“这件事涉及了犍为郡郡守唐蒙以及已故大行令王恢,乃至已故丞相的命令,尤其还涉及到五载前出击闽越的战争,按照制度,只有三公九卿才有权定夺,不如吾派人返回长安找舅舅定夺。”
司匡停下脚步,摇头道:“车骑将军正忙于……军务,不便处理这件事。”
左贤王部与龙城的双大捷,令刘彻看到了反击匈奴的曙光。
卫青正在谋划出击河套地区的策略,哪来的功夫处理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杂事?
本来司匡也不打算插手。
虽然共情,但处理之后,除了得罪唐蒙之外,对自己本身,貌似没有太大的利益。
不过……
鄱阳县好像在现在江西附近。
汲黯忙着在那块造湖,需要人丁,处理好了,或许可以加快制湖速度。
毕竟那块水系蓝图的提出者,正是自己本人。
若处理得当,民心可用。
“张平安。”司匡轻唤一声。
“贵人?”
“吾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恐怕难以亲自助。不过如今王恢、田蚡相继去世,汝面对的人,只剩下了犍为郡郡守,只要能让陛下调查唐蒙,则豫章牺牲之民,可沉冤得雪。”
司匡粲然而笑,微微一顿,继续道:
“入长安,拜入董子门下,对汝而言,可自保!虽其仅六百石,但在天下的影响力,不亚于三公九卿。”
张平安竖着耳朵,仔细聆听,生怕落下半个字。
“这样,汝进入长安后,拜访完董仲舒,可再去丞相府,拜会韩安国。”
“啊?”
“放心,拜会丞相后,汝所遇之困境,可迎刃而解!”
司匡笑着拍拍张平安的肩膀。
放眼整个朝廷,估计只有韩安国知晓豫章之民的能力了。
此地人才辈出,当年吴王刘濞在此竟然聚集兵丁三十万,一路北上,打的梁国摇摇欲坠。
世人皆称吴王刘濞是乱臣贼子,又有几人知晓他的能力?
不仅聚集天下财富,还收纳吴国三郡城的民心。
仅二十四年,刘濞免税送钱的民心仍在。
民怨沸腾下一步就是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