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书房,钱惟演看着手中墨迹未干的书法,心中忽然觉得沉重无比,钱俶特地叫了他来,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自己这四个字:慎勿为好!
慎勿为好?父亲向来怒不改容喜不变色,平时对自己甚为倚重,今日特地写这四个字,此中心意,自是尽在不言之中了!
亡国王孙,依附皇子为伴读,努力求生即可。而如今,自己插手王府内务,去救皇帝贬斥的人,甚至一连两日让王爷住到自己家里去,这已经过了。为好,也要慎勿,否则的话,就是过了。
钱惟演看着东院仍在闪着的灯,那是元休的住处,他还没睡吗?他在想些什么?而他,又打算如何处置他与刘娥的关系呢?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诡异到不受控制的想法,当初他若是没有帮元休劝刘娥入府,那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可惜的是,世上的事,没有如果。
这一夜,钱惟演没有睡好,元休更是没有醒好,天蒙蒙亮,他就起来了。他这边一起来,那边侍从就忙叫醒钱惟演。钱惟演其实才刚刚睡着,也只得忙起来去了元休院中,两人一起用过早膳,就急急出门,赶往城外。
两人出城,自然是要找个理由掩饰一番,便是穿了猎装,带了几个家将,假装出城打猎罢了。
钱府侍从将两人出城之事报与钱俶,钱俶长叹一声,眼中尽是忧色。
汴京城外,小树林中,晨曦初透。
那农妇在门口熬药,但听得一阵马蹄之声,两名华服贵公子,率着几名家将骑马而来。那农妇瞧得正是昨天来的两位公子,忙进去叫人。
留下家将在远处巡逻,顺便打些猎物回城好作搪塞。
钱惟演与元休下马,见着张太医从屋内出来迎上,忙问:“小娥可曾醒了?”
昨夜张太医是留下来照顾病人的,当下忙回道:“回王爷,刘娘子昨夜里醒来了,只是……”他连连摇头。
元休皱眉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张太医叹道:“药医不死病,可也得有药医的机会呀。从昨晚到现在,刘娘子仿佛生机全无,既不肯吃药,又不肯进食。这这这,小医纵有天大本事,也无处用武呀!”
元休急道:“我进去看看!”疾步冲进农舍去。那农妇还在里头,见状忙道:“官人可来了,小娘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