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减轻税赋,这边节约开支,经营得几年,国库之中,才渐渐丰盈了些。国富民安,刘娥的威望亦是日盛一日。
天圣二年春天,又是逢例的朝会,群臣进承明殿叩拜已毕,站起身来,待要回奏事情,却是一怔。
但见御座之上,珠帘依旧深垂,天子宝座上却是空无一人。
宰相王曾上前一步,待要动问,珠帘后刘娥淡淡的话语声已经先一步传下:“官家前日感染风寒,昨晚用了太医的药,如今才睡了安稳,不便起身。”
王曾怔了一怔,转头迅速看了看曹利用,心中格登一下:平时太后单独召对辅臣议事或有之,但是百官齐聚的朝会中,太后之所以能上殿,倚的是天子年幼,辅佐理政这样的理由。而若是天子有事不能上朝,则理应免朝,太后岂能抛开天子,独自坐受百官朝拜?若是由这一路下去,岂非俨然前朝武周的前例了。也不过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王曾脑中已经是思绪万转,想到这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顾不得什么,便要开口道:“太后,既然是官家龙体有恙,那今日……”
刘娥已经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国事要紧,今日大家都有一堆的事情要议呢,其余的话,退朝后再单独奏对吧!”
王曾呛住了,才欲努力道:“这……”却见旁边一人横穿而出,奏道:“臣淮南节度使张耆有奏。”
刘娥颔首微笑:“张耆何事?”
王曾怔在那里,听着张耆滔滔不绝地陈辞:“臣闻近年来江浙一带有巫觋挟邪术害人,初发于江南,如今竟漫延到两浙、荆湖、福建、广南路一带……”
王曾轻叹了声,退后一步,冷眼旁观。
不知为何,今天朝会上奏的事情极多,益州府要设立官办的交子务;甘州、兰州来贡;党项有泾原、咩迷、卞杏三大家族纳质内附;汴口忽发水灾,须定安抚祭奠事宜;王钦若上《真宗实录》;礼部奏议今科进士取用情况……事情繁多,不一而足。
乱纷纷事情办完,也已经近午了,太后退朝,百官也自是退下。
王曾率众走出朝堂,但见烈日入目,一时间有些发怔,他是宰相本走在众人前列,但是这一怔间,众人也就三三五五地散走。
王曾回过神来,看了看左边,枢密使钱惟演正与准南节度使张耆在说话;再看看右边,侍中曹利用正和大学士冯拯一起离开;看看身后,副相张知白和鲁宗道正看着自己。他长长以吁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对鲁宗道说:“今日还是去东门边你家附近那家小酒馆喝一杯如何?”
鲁宗道没好气地道:“你喝得下?”
王曾微笑:“为何喝不下?”
鲁宗道哼了一声:“好,你喝得下,我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