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容惊骇莫名,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只怔怔地依着戴修仪之言,梦游似地随着她回到了所自己居的仪凤阁中,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笑道:“今日好巧,竟遇到姐姐。一直敬仰姐姐,难得姐姐今日有机会来我这里。”
戴修仪行了一礼,道:“你位份在我之上,是我失礼了。”
戴修仪早年生子,但位份却一直停留在贵人,直至刘娥封后,升迁诸后宫,这才为修仪。当时李氏才是崇阳县君,但她乃当今天子生母,虽然秘而不宣,但当今太后却也没亏待她,这些年一路升迁,先为才人,后为婉仪,当今天子继位之后又封为顺容,便一步步越过后宫诸妃嫔。如今位份只次于杨太妃与沈德妃之下。杨太妃是天子养母,沈德妃当年有中宫之望,除这两人之外,便是李顺容。
只是李顺容虽然身居高位,但却一直怯懦畏缩,见了比她位份低的妃嫔们,也是恭敬异常。
戴修仪见她如此,轻叹一声:“我站在那里,看着你好一会儿了。”
李顺容正亲自捧了茶送来,听得此言心中大惊,手一颤,茶盅掉在地下摔得粉碎,跌坐在椅子上,吓得脸色惨白。
戴修仪反而亲自倒了杯茶递给李顺容,安抚道:“妹妹别怕,我并无恶意,咱们只是随便说说话罢了。”
李顺容喝下了手中的茶,这才缓过气来,看着戴修仪,本能地警惕地道:“妹妹愚昧,不知道戴姐姐今日为何而来?”
戴修仪叹了一口气,道:“妹妹,我真是好生羡慕于你啊!”
李顺容啼笑皆非,她心中苦如黄莲,何来被人羡慕之处,想到这里,不由地苦笑一声,神情凄然。
戴修仪察言观色,道:“妹妹以为我在跟你客套话吗?其实这满宫妃嫔算起来,我们皆不如妹妹你的福气啊!”
李顺容怔住了:“我的福气?”
戴修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做女人的,一辈子的福气不是富贵荣宠,而是儿女双全!妹妹是何等有福之人啊,先帝子嗣单薄,唯有妹妹你能够得育皇家血脉,如今有孩儿绕于膝下,这一点上,我们皆是不如你啊!”
李顺容方才平静下心来,又被她这一句说得脸色大变,惊骇地道:“戴修仪你……”
戴修仪脸色自如,微笑地道:“妹妹,我说的是小公主啊!”
李顺容这才一颗心落地,强笑道:“哦,你说的是冲儿。”慌忙左右一看,这才想起,笑道:“今日是十五,冲儿去宫观还未回来,想是过会儿就该回来了。”
戴修仪也左右一看,笑道:“妹妹,咱们老姐妹单独说说私房话可好?”
李顺容素日侍候的人不多,一个贴身侍女两个内侍送了小公主去宫观中修道,此时也就房中一个侍女,门外两个内侍罢了,见状便令侍女退下,这才向戴修仪笑道:“冲儿自出生以来身子就不好,病痛不断,直至两岁上,蒙先帝怜惜,令她入道修真,寄名玄武真君座下,从此之后,这身子才渐渐地好些了。因此上每逢初一十五,逢年过节,冲儿便要入道观全日诵经,直至晚膳之后才会回来。”
戴修仪也笑道:“先帝血脉,唯有如今的官家和小公主,因此十分疼爱,我还记得当年是先帝亲自抱了她到玉清昭应宫祈福的呢!”她看了李顺容一眼,神情落陌,声音也低了下去:“所以说,妹妹是有福之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