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政府的宣告成立,南京的战略意义不言自明,日伪的重视程度可以想见。汪逆“还都”之前,日特宪兵及伪警首先来了一次规模空前的“清场行动”。
所谓清场行动,就是对南京的地下抗日力量搞一次彻底性的扫荡,何为“彻底”?又有多少把握?日伪不多考虑,他们奉行一点:那就是尽量多杀,补充一点:那就是不怕错杀。
在这次疯狂扫荡中,我情工人员遭到了沉重打击,被捕者、牺牲者无数,更有所谓嫌疑的无辜者也遭到牵连。为避免更大损失,我部分人员被迫撤离南京,留守者则暂时处于静默状态。
胡三,他是这次“清场行动”最早受害者之一。被捕后,他终没能熬过酷刑,他当了叛徒。不知什么原因,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胡三似乎一下卸掉了所有包袱,他甩开膀子引领着日伪宪兵去他所能想到的地点,去抓捕他昔日的战友。
胡三或许也明白,良知一旦被自己践踏,灵魂将抛弃**,能够留给他自己的仅是一个臭皮囊。胡三之所以极力讨好日本主子的欢心,无非就是希望这个臭皮囊里还能够再装进一些东西,那白花花的大洋,黄澄澄的金子,肥嘟嘟的女人大腿,还有夜夜的灯红酒绿,或许这些可以换来余后的醉生梦死。
警察厅督察办主任齐联杵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心中自问:凭什么静默?
出于保护,维系有生力量。上面的意思齐联杵当然理解,大风大浪早已习以为常,之所以让他难以平复,那是因为血流成河的场景历历在目,与之关联的是那些软骨头,仅仅一个叛徒的出卖,就让他失去了好几位战友。
齐联杵有些犹豫,就在这样的困难时期,他还是倾向于要做些事情,只要做到神鬼不知,那就与“静默”不冲突,所谓“抗命”自然就不存在了。想到这里,齐联杵重重的掐灭了香烟。
熬到了下班时间,齐联杵瞟了一眼挂衣架上的黑色警服,那不过是个摆设,齐联杵觉得挺怪的,今天为什么看它那么的不顺眼?
离开办公室,齐联杵驱车直接回了家,进了家门,脱去外衣,换上松软的拖鞋。此时佣人刘妈迎了过来,“少爷,回来了呀,咖啡马上就去煮。”
“嗯。”齐联杵应了一声。
齐联杵感觉有些疲倦,他将身体深深陷入大大的沙发之中,客厅里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虽有一万个不情愿,他还是起身接了电话。
电话另一端是警察厅办公室外事联络官:方琳。
听到方琳的声音,齐联杵终于有个一个的微笑,“哎,心灵想通啊,我刚到家,你电话就来了。”
电话里,方琳通知齐联杵马上回警察厅,说是开会,至于会议内容,她不清楚。通话中两人语气平常,暗语没有出现,这表明方琳没有作出任何示警,也就是说,突如其来的会议起码看不出有什么特殊。
煮好了咖啡,伴着浓浓的暖意,刘妈端到了客厅,此时齐联杵已经出门了。
驾车时,齐联杵在想:下了班还不消停,开什么会,有那么紧急吗?你要急,我就不急。想到这里,齐联杵驱车绕道去了“万通达”贸易行。
轿车缓缓驶近“万通达”,齐联杵俯身侧头,他看见“万通达”二楼窗台上很平静,花架上的那盆大仙人球依旧壮硕,而且没有挪动过的痕迹。轿车便很自然地驶离了“万通达”贸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