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伊藤、沈砚白、石川又去了季公馆,还是那个大铁门,摁了门铃之后,门房老头依旧打开小门,又关上小门去通报,不多一会儿,罗管家迎了出来,一直把伊藤等人迎进客厅。客厅里,季宣龙已经迎了出来,罗管家介绍之后,季宣龙便把伊藤等人迎进了客厅里。
落座之后,伊藤先问了季宣龙的身体状况,简单寒暄之后,季宣龙说:“伊藤将军公务繁忙,怎么会莅临寒舍呢,是不是有什么赐教?”
“哎,季先生客气了,我来就是想和季先生交个朋友,另外呢,日中友好还需要南京各界有识之士鼎力相助,像季先生这样的社会贤达,还是应该为日中友好多做一些事情,我也是受南京政府之托,诚意邀请季先生出任新一届的商会会长。”
季宣龙摆摆手说单:“如果是早几年,我想我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现在……我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年岁确实不饶人了,出个门的,我都感觉身体很疲乏,商会之事,恐力不从心了。”
沈砚白解释说,商会会长一职,每月也只是主持一两次会议,并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季先生威望甚高,担任商会会长一职,也为民族产业献计献策,这也是一份责任。
“嗯,说的好,不错啊,确实这是一份责任,我做事就是有这么一个规矩,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得做好,一定要负起责任,出任会长,如果上不能为政府分忧,下不能为同仁谋福祉,那岂不是枉任之职,如果是这样,我心难安矣,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太为难我了。”季宣龙说着,又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在印证他的身体状况。
伊藤本打算先借商会会长一职铺路,再谈生意合作,这样显得顺畅一些,现在季宣龙直接拒绝,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伊藤便也不再绕弯子了,他提出想和石山堂做生意,并承诺,可以长期合作,利益共享,而且还可以把石山堂的生意覆盖面由江浙一带向华东,甚至华北扩张。
石川也补充道:不久的将来,石山堂成为中国最具影响力的第一帮派,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伊藤等人反复游说,季宣龙就一个意思:我老了,不奢望再有什么大的发展了,如果不是手下还有一帮兄弟等着米下锅,我早就回乡种地了,乡间田头,老牛牧歌,这才适合像我这个岁数的人。
……
伊藤无功而返,回到了特高课,他很失望,看来季宣龙没有合作的可能,如此也只能启动第二套方案。尽管伊藤很不愿意这么做,但现在他认为除此之外,再无选择了。第二套方案就是抛弃季宣龙,找一个替代者,此人就是季宣龙的侄子季鸿川。
拿掉一个季宣龙,对伊藤来说,没什么难度,但拿到季宣龙之后,季鸿川是否可以如季宣龙一样掌控石山堂,这就不一定了,不过之前有一个证明,似乎可以说明季鸿川还是具备一定的能力。
三年前,维新政府找过当时在香港的季宣龙,并游说他回南京发展,之后季宣龙派季鸿川先期回到南京,季鸿川当时接管并恢复了石山堂在南京的生意,大半年的时间,石山堂运作逐渐稳定,从这个角度看,季鸿川应该是可以撑起石山堂的门面。
至于季鸿川能否违背季宣龙的意愿,继而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根据已掌握的情况看,伊藤认为这应该是极有可能的,只要给季鸿川一点机会、一点甜头、一点希望,他应该就会造季宣龙的反。
伊藤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看一看季鸿川现在的状况,基本就说明问题了。季鸿川三十来岁,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倒是成家了,是否立业,或许他自己也给不出肯定的答案。
三年前,季鸿川肩负复兴石山堂的重任,回到南京,按他的说法是:你们都怕死,不敢回来,我回来了,提心吊胆的打理生意,为你们铺路搭桥,末了,你们一回来,就过河拆桥啊,生意又没我的份了,我又成了一个闲人,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这当然只是季鸿川的说法,确实当年季鸿川回南京立下了功劳,季宣龙回南京后,并不是像季鸿川所说的视而不见、过河拆桥,大部分的生意季宣龙的确也是收回了,但也给了季鸿川所有的赌场生意,这实际上不用费心劳神,每个月各个场子转一圈,就没什么事了。但季鸿川不满足每个月的那些进账,显然他失去了心理平衡,继而偷偷做起了大烟生意,这触犯了石山堂的规矩。季宣龙发现后,就让季鸿川彻底变成了一个闲人。
季宣龙说过,你季鸿川不守规矩,那就在家吃闲饭吧,只要你不再惹是生非,我保证你有饭吃、有钱花,这辈子衣食无忧,如果你再敢坏规矩,别怪我不讲叔侄情面。
至此以后,季鸿川的确也不敢再坏规矩了,花天酒地的,季宣龙也不过问。季鸿川有时钱也不够花,他就跑到之前他名下各个赌场去收所谓份子钱,那些掌柜碍于季宣龙的面子,也都满足了季鸿川的要求,好在季鸿川也是有分寸的,他每个月不敢多要,要的太狠,他也怕掌柜的去告状。老金的赌场也不例外,到现在每个月还得额外给季鸿川包一个红包。
伊藤知道季鸿川过的不顺心,而且他还有野心,只要让他看到有掌控石山堂的机会,想来他是不会放弃的。
根据伊藤的意思,石川带了几个日本特务把季鸿川请到了特高课。来到了伊藤的办公室,季鸿川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是知道你们的,你们友好协会不简单,我又没犯什么事,我可不怕你们。”
伊藤觉得有些好笑,他说:“季先生是在开玩笑吧,我请你来是谈正事的。”
“什么正事?”季鸿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