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看着她,忽然一笑,两行清泪流下:“放心,我不会闹的,我哪敢闹。我就看一眼,看看王爷是不是真的纳妃了,我就放心了。”
如芝看着她,忽然泪水流下:“刘娘子,您、您还是别去看了。”
刘娥静静地看着她:“这么说是真的了?你们都是知道的,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是吗?”她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原来、原来都只瞒了我一个人。”
如芝吓得忙放下轿帘对车夫吩咐道:“快回府。”这边急忙抱住了刘娥道:“夫人,你千万要想开些,王爷也是没办法,他不能抗旨。可是他心中只有你,决不会有别人的。大家瞒着您,也是怕您伤心呀!”
刘娥怔怔地看着如芝,忽然间泪流满面,摇头道:“如芝,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的……我知道,你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有我,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原就是个多余的人……”
刘娥回到了薜萝别院,就独自坐在房中,关上了门,再也不让任何人进来。
元侃接到消息立刻赶到薜萝别院时,天色已近黄昏。房门锁着,刘娥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里,不让任何人进去。
元侃在门外急切地拍门:“小娥,我是三郎,你开门,让我进去对你说,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房内却悄无声息。
元侃一边拍门,一边急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得房内刘娥低低的声音道:“三郎,你不必解释什么,我知道你待我好,你也是不得已的。我都明白,你只管放心地成亲去吧!权当、权当这世上没有过一个我。”
元侃急了:“小娥,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没有你,还要我做什么?你开门呀,你放心,不论我娶了谁,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小娥,小娥……”
刘娥抱膝静静地坐在黑暗之中,心中事百转千宛,却是终究无所归处。这两年间鹣蝶情深,她的生命中,只有一个他;他的眼中心中,也只有一个她。总以为历经劫难,终于有此平静而幸福的日子,却忘记了自小到大这一路行来所明白的:凡事若好得不象是真的,那便必定不是真的。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她,可是他的身边,站着的却永远不是她。只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奴婢,一个惹得皇上讨厌的蜀中女子,谁叫她不是出身将相之家,谁教她从未曾有过一个能够为大宋朝开疆拓土的大将军父亲。
三郎今日不曾负心,他还肯来到这里,还肯为她而焦急而担心,她能怪他吗?他抗不得圣旨,他会成亲。然后,他不会再来这里,因为他又有了自己的王妃,如果王妃不容得她,她是不是还会再接受一次噩梦般的遭遇呢?
她竟然会以为她所有的噩梦只是因为一个容不得她的王妃。她离开了王府,然后王妃死了,她以为她的的噩梦就结束了。她以为她真的可以就此与元侃长长久久的就这样躲在小院里头。
然而,一首旨意,让她又回到了起点。
当初她何尝不是天真地以为,他将她藏在小楼里,然后偶而见见她,就这样只占有他的小小一部份,她就可以用这种脆弱而单薄的爱,去假装过上这种镜花水月般的“幸福”。然而潘妃闯入揽月阁,将她的梦打碎了。
现在,这薜萝小院,也不过只是一个新的揽月阁而已,一个未知的新王妃,依旧可以在发现这一切后,又将这一切打碎。而她,还能再经历一次同样的噩梦吗?再来一次,她是会死,还是会心碎,或者是堕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