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在桌上放了八个杯子,微笑道:“这八个杯子,就算是当今官家的八位皇子吧!本来楚王最得官家宠爱,可是自他火烧王府之后,官家就已经绝了立他为嗣的心。更况他已经被废为庶人。”说着,拿掉了一个杯子,笑道“因此上才立许王为皇储,可是许王无寿。按顺序,本就该是立王爷为皇储。”她又拿掉了一个杯子。
元侃摇头道:“前些日子冯拯上表请求立储,立时被贬岭南。这已经是第三个因为立储之事而被贬的官了,现在再无人敢言立储之事了。”
刘娥笑道:“是呀,照理说许王去世,就应该立襄王为皇储,可是官家不但没有这样做,就连大臣上书议立皇储,都被问罪,所以朝中文武议论,官家是不是不愿立襄王?其实,他们都错了。”
元侃一怔:“错了,哪里错了?”
刘娥摇头道:“不必轻举妄动,其实咱们已经占了长风。如今王爷为长,本身就是优势。废长立幼,自古大忌。没有特别的理由,官家是不会这么做的。我虽然只见过官家一面,可是官家给我极深的印象,他是一位极有决断的官家,越王,吴王的那些小动作,只能是适得其反。”
越王元份是皇四子,太平兴国八年出阁,改名元俊,拜同平章事,封冀王。雍熙三年,改名元份,加兼侍中、威武军节度使,进封越王。淳化中,兼领建宁军,改镇宁海、镇东节度使。
刘娥就道:“越王的优胜之处,是他的岳父崇仪使李汉斌在军界中的名望,可这点,也正是他的短处……”见元侃不解的神情,她微微一笑,道:“越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三郎应该很清楚吧!”
元侃不由得哑然失笑,越王妃李氏出身将官之家,失于教养,悍嫉无礼凶残,就连当今天子也颇有耳闻,言语之间也露微词。
刘娥笑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越王连齐家也做不到,如何敢言治国平天下,官家最爱说开卷有益,他是熟读史书的人,历代悍后为祸,岂能不知?更何况这次争取太子位,越王妃与她的父亲如此卖力,做了太多的小动作,官家是眼中揉不进沙子的人,哼哼,她们做得越多,越王的机会就越小。”她微笑着撤掉一个杯子。
元侃已经听得怔住,不由地点头:“说下去。”
再数五皇子吴王元杰,太平兴国八年出阁,授检校太保、同平章事,封吴王。端拱初,加兼侍中、成都尹、剑南东西川节度。淳化中,徙封吴王,领扬润大都督府长史、淮南镇江军节度使。
“吴王文才出众,这点倒是颇得官家的欣赏。可是去年,他在府中新造的假山亭台……”刘娥就指出这一点要害来:“去年吴王在自己的府第大兴土木,建造假山花园,尤其是为了讨官家的欢心,造了贮书二万卷的藏,以及亭榭游息之所,美仑美奂,结果却被他自己府中的翊善姚坦泼了一头冷水,说:‘坦见血山,安得假山。’此事传到官家耳中,官家召见了姚坦,盛赞一番,于吴王却也没什么责罚,此事便不了了之。”
听到这里,元侃便道:“是啊,五弟的圣眷,就是比我好。我一点点小事,父皇就这么苛责我。”
“恰恰相反,”刘娥正色道:“若论官家对皇子的宠爱,无人能够比得上八大王,你看你们七人,都是十四五岁就已经出阁办差历练了,唯有他十六岁了,还留在宫中舍不得让他出阁历练,而且什么朝会宴集,都把他带到身边。他的母亲王德妃又得宠无比。老年人爱幼子,官家会把大位传给他吗?”
元侃才想起这位幼弟来,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主少国疑,这是本朝大忌,更何况父皇他……”却不敢说下去了,太祖皇帝得位,是自后周柴家幼主手中得,当今天子得位,是自太祖的两个幼子手中得,所以当今天子,是怎么也不可能把大位传给幼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