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昏沉一片,除了那亮堂堂的炉火,便是安静。
林潜与降煞子各自端坐,目视老人垂背躬身,一举一动都像是耗费心力,心中难免思忖万千。
一个孤独的人,迷茫了大半辈子,最后猛然发觉自己的一辈子,实则是为他人做嫁衣,这是何其的悲凉……
但恰恰是这种悲凉,在世间上总普遍存在。
因为能看透命运的人,世间少之又少。
灯火渐熄,滚烫的炉火随着一声轰鸣暗淡下来,屋内依旧昏沉,屋外吹鼓着凉风。
不见刘者语,捧着剑胆出来的,是个年轻小子。剑胆用绒布包裹,气质内敛,看不见其中端疑。
但林潜与降煞子二人凭借对剑气的敏锐直觉,都能明显感知到那绒布包裹之物的不同凡响。
“你是……”
“剑童。”
“刘师父门下的见习剑童,其实也算是个打杂的,每天师父给我十贯铜钱。”
不稍明说,林潜心中已经明白过来,眼前此人,便是刘者语托付照料的那位孤儿。
“那老师父他……”
年轻小子目有难掩的伤感,眼中含泪,垂首不语。
林潜叹气,但听那小子抬头抹泪,强忍着悲伤道:“师父他老人家累了,但也没有立刻殒命,大概还剩下几日的光景,也是最后的几天时光了……”
林潜点头,目光看向屋内的铸剑房,道:“我们去看……”
“不了……”
年轻小子打断道:“师父他明言,人已半身入土,世俗的一些差不多也想清楚,不再想见人了。”
“那你……”,林潜思忖片刻,道:“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这是你师父的话。”
年轻小子却摆手道:“师父他老人家一生活在这间铁铺,我又怎能弃他而去?你们若心有愧疚,便予我些银两,让我陪师父几天,待将他好生安葬,自己再与这间铁铺相依为命。”
收下用绒布包裹好的剑胆,林潜留下一叠银票,与降煞子一道儿离去。
天池镇的一行,一共有七日的光景,出行前本是云淡风轻的好天气,此时天空昏沉,心中却充满了压抑。
两人背负行囊,林潜腰间配剑,一老一少走在黄昏街头。
行至一座镇子中的断水桥头,降煞子压抑至极,没来由扯走林潜的一壶酒,猛地干一口,直言骂道:“他娘的,老疯子真是疯了,这种要人命铸剑的事,也能想得出来!”
他们想到,却没有阻止。
因为天地间隐隐有一股大势将至,牵扯至南北两方。再加上路上遇到的剑斩蛟龙取龙血的事情,实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在绝意宗和南天剑宫,以及遥远的青州和那浮世教,多股势力参杂搅和,鱼龙混杂。倘若没有涯望以一剑镇天下,总像是缺少了一颗定心丸,不得安宁。
傍晚的风还在吹拂,那种夏日夜晚的凉气,并不像是冬天里的风那般刺骨。
不是如同尖刀利斧割在脸上,而是像粉末粉尘,带着冷意一点一点攀附上人的肌肤,浸透入心肺,让人又冷地颤抖又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兴奋。
“他来了。”
林潜轻轻咕哝一声,携目光远眺前方,降煞子也跟着一同抬头。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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