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没有接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自从离开义兴之后,身子虽然虚弱,可精神却一天天好起来了,并且行动举止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只要不运功,甚至还能接山宗一招而不伤,打窦弃一棍也不累,就跟吃了金戈似的,哪里有李易凤直觉的那么夸张?
李易凤尽力劝道:“若是掉以轻心,一旦恶化,很可能有性命之忧!所以最好趁现在没有发作,立刻找师尊诊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徐佑无奈道:“道兄,与其上鹤鸣山必死于途中,还不如待在钱塘优哉游哉的过日子。你也说了是或许,那,或许不会恶化呢?”
“微之,你难道想要把自己的生死交于‘或许会,或许不会’这样的抉择中吗?”李易凤沉声道:“你担心途中发生变故,这都是可以克服的。太子和沈氏也未必真的神通广大到这等地步,如有必要,我可以动用天师道的力量,掩护你一路的行踪!”
徐佑突然陷入了沉默,扶着亭柱站了起来,遥望着山下钱塘城的景色,道:“道兄,多谢你了!不过我没可能离开钱塘,更不可能在天师道的护卫下离开钱塘,真要是命该如此,那也无可奈何!”
不管你是真得为了我的伤,还是想要藉此让我离开钱塘这滩浑水,我都要谢谢你!
李易凤叹了口气,道:“你的性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好吧,随你了,只是一切小心,但凡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早就医!”
徐佑笑道:“承蒙道兄体谅!”
李易凤又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肯走,那詹氏的事也不会袖手旁观了?”
他是捉鬼灵官,冷面冷心,在扬州治里人见人怕,可在徐佑面前,却把十年的气都叹光了!
“正是!救人救到底,总不能半途而废!”
李易凤道:“想救人,得知道怎么救。我毕竟是扬州治的捉鬼灵官,跟詹珽的联系也一直由我负责,你就没有什么疑惑想问的吗?”
徐佑今次出门来见李易凤,一是叙旧,二来,也想籍此打探下杜静之的虚实。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虽有办法让詹氏从鹿脯的死局里脱离出来,但最终的结果,还要看杜静之的决心有多大。
“道兄若是泄漏了道门的机密,会不会惹得杜祭酒不快?”
“那是我的事,你不用担心!”
李易凤的师尊是大祭酒李长风,位在杜静之之上,所以他未必有多害怕这位顶头上司。徐佑知他谨慎,不会被杜静之抓到把柄,问道:“杜静之究竟为了什么要得到詹文君?”
“这个原因只有祭酒自己知晓,但据我猜测,应该跟他正在修炼的一种道法有关。”
道法?
徐佑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不管是以前那个时空的天师道,还是这个世界里的天师道,得以立足江东,成为第一大教的根基,就是各种稀奇古怪,或者说神乎其神的道法。上至帝王贵戚,下至贩夫走卒,无不想从天师道的道法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长生,延寿,祛病,祈福,等等等等。杜静之如果真的是因为修炼道法的缘故,需要詹文君,听起来匪夷所思,其实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