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奴是骂人的话,奴婢本就下等,加上胡人的羌字,更加的低人一等。至于厘金,也就是保护费,这些混迹在东市的游侠儿,聚众成党,收取商户的厘金,已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走,去会会他!”
行主带着众人,手拿着棍棒,气势汹汹的刚走出数米,突然有一人冷冷道:“周相,到哪里去?”
行主一看,身子顿时软了,谄笑道:“市令,您怎么来了?”
一市的最高长官为市令,下属有市吏和录事,再下有蔷夫和门卒,负责治安管理等市务,在市场说一不二,权力极大。很多游侠儿组织跟市令或者市吏等都有来往,否则也不可能坦然处之的收取保护费吗,这点古今如一。
这个周相在东市的势力不算太大,跟市令攀不上交情,但跟市令身后站着的市吏交情颇深,每两三日都得聚一起吃吃喝喝嫖**,顺便将收来的保护费二一分作五,属于利益合作的狗肉朋友。
市令没搭理他,道:“来人,将这群持械乱市的贼子拿下!”
一群如狼似虎的蔷夫、门卒蜂拥而上,不等周相辩驳,就将他和一众手下制服于地,塞口缚手,无声息的押着去了。
市令看了看说书的木台,依然热闹非凡,没有被这里的动静惊扰,道:“这是第几批了?”
市吏默然道:“第四批!”
“好,还有最后一个,叫什么来着?”
“张旺!”
“张旺……哼,真是辱没了张姓。走,去会会这个市南的行主!”
市吏心中暗恨,这次抓捕明明是为了铲除那些跟市令没交情的游侠儿,要不然势力最大的王回和费通也不会在今天一个比一个老实,让人抓不到丝毫把柄,肯定事前得到了市令的通知才隐匿无形。
真是好手段!
从今日以后,整个东市的游侠儿就完全被市令掌控了。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今天的整顿市场的行动,市令奉了顾允的手谕,并非擅自做主。他做官多年,深通各种门道,可以阳奉阴违,也可以虚与委蛇,跟市令对着干都无妨,却不敢无视顾允的命令。
吴郡四姓,顾陆朱张,那是人人仰望的所在,他小小市吏,又有几个脑袋冒这个险?所以方才周相被抓,他一声不吭,连句求情的话都没有。
相同的一幕,在乡市、里市、草市和墟市等人头聚集的地方齐齐上演,徐佑事先安排好了人,负责烘托气氛,引导舆论,该叫好时叫好,该起哄时起哄,老百姓都有从众心理,只要第一波好评如潮,后面就很难再被踩下去。最重要的是,遇到捣乱的要第一时间拿下,譬如韩七,譬如周相,所谓传播,就是如此,明里暗里都要用心。
不出一日,这些听过白蛇传的人会回到他们居住的地方,告知亲朋好友,再通过口口相传,十日内就可传遍三吴。
传播学是门大学问,但不外乎狂轰乱炸,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最爆炸性的传播力度,一旦形成初期的规模,在螺旋效应的作用下,效果很快就能扩大十倍百倍。
回明玉山的路上,履霜强压着兴奋,道:“恭喜小郎,贺喜小郎!”
徐佑抬头望着山路,冬日阑珊处,林木尽秃,萧杀情景总让人心情抑郁,轻声道:“何喜之有?”
“小郎初试牛刀,就搅得钱塘风云变幻,如何不喜?”
徐佑摇摇头,道:“逼上梁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