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年总是有的……我在魏国时已经听闻过定金丹的大名。”
“那就是了,这么些年,每年炼制几炉,废的再多,百余颗的存货总是有的。不然遇到惹不起的贵人们来求药,却翻箱底拿不出来,天师道的门楣,孙冠的脸面往哪里搁?况且,我虽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但也知道,若真的存世只有十余颗,仅仅凭我徐氏过往的情面,求不来这十之二三。”
何濡哑口无言,仔细想想,徐佑说的很有道理,无商不奸,李长风虽然悬壶济世,但也是天师道的大祭酒,只看这次杜静之在扬州掀起的血雨腥风,就知道钱财对于天师道有多么重要,不能为天师赚钱的人,也坐不稳大祭酒的宝座。所以对外传言仅有十余颗的定金丹,极可能是为了坐地起价,卖一个好价钱而已。
既然如此,何濡也没了阻止的理由,和徐佑一道去厢房看望左彣。履霜开的门,脸有忧色,徐佑以目示意,履霜低声道:“比昨日更重了,口已不能言……”
徐佑心中一沉,昨日来时还能说话,没想到今天就失了语,走到近前,秋分正端着碗,送左彣服药。他面如金纸,气喘如丝,虎目紧闭,所幸牙关还能开合,意识尚算清醒,知道尽力服药,只不过舌尖酸麻,喝进去的药,有一半都流了出来。
徐佑听那些来问诊的大夫说过,左彣中的毒似乎可以麻痹神经系统,五感五识会逐渐的消失,全身不能动,直到蔓延到大脑,然后死去,可谓恶毒的很。
秋分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着徐佑已是泪流满面。自从晋陵开始,左彣和她朝夕相处,敦厚以待,照顾有加,彼此间情同兄妹,目睹此情此景,岂能把持的住?
徐佑轻轻抚摸她的发髻,柔声道:“别哭,我已经找到救风虎的药物了。”
“啊?”
秋分和履霜同时狂喜,徐佑来不及解释太多,按照何濡的指导,让秋分用樟树叶煎水冷却后,化开定金丹,分三次送左彣服下。
当夜,左彣呕黑血不止,到了翌日清晨,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虽然惨白,但不再是金纸般的模样,可以低声说话。徐佑连定金丹都用了,自也舍得用老参汤给他补血气,又过了三五日,终于排尽余毒,可以下地走动,性命算是保住了。
“鬼门关走一遭,有什么感受?”
这日阳光正盛,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徐佑和左彣坐在廊下,任由温暖的光线在身上游移,说不出的惬意和自在。左彣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咳嗽了一声,道:“我从军多年,鬼门关走了不止这一遭,只是往日那些都是刀剑上的杀机,生死一瞬,躲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此次却是一动不能动,脑袋里什么都清楚,可只能静静的等待死亡,那种感觉,说实话,这辈子我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