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莫名其妙,看着徐佑和左彣一脸憋笑,还以为自己惹了什么祸事。履霜脸红着解释道:“没什么,刚才我煮的姜蜜水,好像放错了沙饴,有点咸……”
秋分听明白了,忙去倒了茶,何濡一口饮尽,这才回过气来,无奈道:“何止是有点咸,整个钱塘的盐都被你挥霍光了!”
履霜羞惭道:“我明日就找方绣娘,好好学下厨艺!”
“术业有专攻,学厨就不必了!”徐佑又重新问了冬至刚才的问题,道:“其翼,蓬糕你都要一个人吃完了,感觉到异常了吗?”
“要不是冬至提醒,我还真没察觉,不过仔细回味,发现这个甜,不太对……”
冬至兴奋的道:“是,郎君太厉害了!我去厨下取蓬糕的时候,看到她们用的是饧糟,而之前用的却是稻饴。蒸蓬糕以饴为上,饧硬而澥,难以入味,更别说饧糟了——那是极贫苦的人家为了老幼尝鲜,才偶尔舍得用饧糟来做糕点。并且以前每隔两三日,方绣娘都要送点吃食过来,这次隔了半月才做了蓬糕……”
“见微知著!”
徐佑赞了冬至一句,道:“你在船阁看来学到了真本事,既然这样,我有件重要的事交你去办。”
冬至得徐佑夸赞,心花怒放,忍不住想要继续表现,道:“请小郎明示,不管何事,我保证办的不出纰漏!”
就像初入职的小年轻,被上司赏识的激动心态,徐佑再了解不过。这种心态利用的好,可以事半功倍,但也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缺点,那就是会贪功急进,冒失坏事。
“先不急,稍后由其翼给你详谈。记住了,此事是为了长久计,不再一时,也不再一地。办的不好,我们有机会弥补,所以不要有压力。当然,办好了,我重重有赏!”
冬至明白,这是一件耗时长久的差事,心情平复了一些,但也因此体会到徐佑顾全她的心思。因为只有长久,才能让她不至于充满朝不保夕之感,才能让她安心在徐佑的羽翼遮盖下逐步的实现自我价值。
“诺!”
“秋分,去请苏女郎过来一叙!”徐佑起身,让履霜和冬至收拾案几周边的残渍,和何濡左彣前后出了内堂,往见客的二进大厅走去。
虽是冬日,可院内种植了一些垂槐、桂树、香樟等四季常青的植被,依然存有少许淡淡的绿意,纵使不再蓬勃而且疏淡,却仿佛点燃了温和阳光中的广袤青葱,不见一丝荒凉破败的景象。
房子贵,有贵的缘故啊!
何濡随手折下一根槐枝,褪去青皮,作个口哨吹了两下,突然笑道:“苏棠跟杜三省看来交情匪浅。”
“理由呢?”
“刚开始我也没想到,但结合之后的种种事宜,可以这样推断一番。其一,方绣娘在周英儿家外见到杜三省,哭闹时并不惧怕这位钱塘的县尉,跟她现在惧怕七郎的性子大不相同。”何濡将青皮远远抛到了池中,道:“再次,苏棠来静苑借住,曾找杜三省打听七郎的名声。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是杜三省给苏棠出的这个主意。只要跟七郎瓜葛不断,宅子的事就不算完,早晚衙门要给她一个说法。”
徐佑脚步一停,道:“方绣娘不是泼辣的人,那日是被形势所逼,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且在衙门时也被杜三省的官威吓得不轻,不能以此判定苏棠和杜三省的关系。不过,你说苏棠住到静苑,是为了不让衙门倦怠办案,却极有道理。”
他顿了顿,眼中浮现出笑意,道:“我一直对苏棠借住一事想不明白,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解释她到一个陌生男子家中求助解厄。还是你的思路通透,这样一来,就能说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