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干咳两声,道:“我尘念未了,六根不净,还想着多娶几房妻妾,开枝散叶,传宗接代,若是入了佛门,难免做出让佛祖蒙羞的祸事,还是不去为妙!”
竺法言也不强求,道:“尘念未了,终有了时;六根不净,终有净日。郎君佛缘深厚,不急,我静候之!”
徐佑忍不住想要骂人了,扯淡来扯淡去,原来是想忽悠他当和尚。重生一次,要是真当了和尚,那才叫脑袋被驴踢了,傻的可以!
张紫华瞧的有趣,笑道:“徐佑少年心性,如何肯跟你出家,上座未免太急切了!好,还是那句话,饥来吃饭,都祭酒,你觉得呢?”
都明玉不知是何缘故,少言寡语,极少参与话题,除非有人问到,才勉强作答,道:“饥来吃饭,确是正理!不瞒大中正,我这腹中,早就哀鸣嗷嗷了!”
哀鸣嗷嗷一语,出自《诗经?鸿雁》。张紫华左右携了竺法言和都明玉的手,爽朗笑声遍布雨时楼,道:“鸿雁于飞,哀鸣嗷嗷。维此哲人,谓我劬劳。我就厚颜作了哲人,来安抚两位的腹中哀鸣!”
宴会就在这座大厅里举办,众人随着张紫华先到三楼外面的走廊上赏景,几十个仆役轻车熟路的收拾好东西,抬上吃饭用的案几,依次摆放停当,然后不过一刻钟,各种热腾腾的美食就端了上来。
等各人重新入座,竺法言招呼道:“徐郎君,你来我旁边就食,老僧尚有疑虑,想请你解答!”
徐佑明白,今天算是被和尚缠住了,肩头轻轻碰触顾允,顾允忙道:“上座,我跟微之是好友,多日未见,着实有许多话要说。不如等雅集散后,再令他听上座教诲!”
以顾允的为人,等闲不会驳尊者的面子,但是竺法言想要度徐佑出家,不仅吓到了徐佑,也吓到了他,所以出头留人,也顾不得竺法言高兴不高兴了。
“教诲不敢当,三人行必有我师,徐郎君为我六字之师,是老僧听他的教诲还差不多!”
徐佑后背的冷汗都快要下来了,竺法言再吹捧下去,怕是走不出这座雨时楼就要被陆绪生吞活剥。本来不出意外的话,陆绪才是雅集的绝对中心,上至张紫华、竺法言、都明玉,中至顾允陆会等大小官吏,下至一楼那些普通士族和寒门子弟,人人都要围着他转,可经过竺法言这样一打岔,徐佑却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还是唯一的焦点!
雅集是逐名地,可以想见,徐佑的名声将随着竺法言的看重而传扬出去,陆绪彻底成为陪衬和背景墙,以他的清高孤傲,如何肯甘心?
不甘心就要反击,陆绪的反击很简单,谈玄论道,都是佐酒的小菜,真正的盛筵,是文才,是诗才,是满腹的经纶,是出口的华章!
徐佑长于舌辩,不过巧言令色之辈,是该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是三吴第一才子的真正实力!
“大中正,枯坐饮酒太无趣,不如我重提旧议,从士子中挑出十人和徐郎君论诗。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我也同时接受这十人的挑战。”
张紫华莅临雅集的目的,终究是为了挑选贤才,当即下了决定,道:“好,以诗下酒,酣畅淋漓,就允你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