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戴天睁开眼睛。
首先看到的,竟是端木华。
戴天好生欣慰。他握住端木华的手,开心地道:“端木华,如今我们魂归混沌,竟还能在一起。我们永生永世,都不要分开了吧!”
端木华脸一红,低下头去。
倒是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响了起来:“戴天,你果然是个纸糊的。”
这个声音,好生熟悉。
戴天心中一动,挣扎着坐起来。
只见端木华身后,赫然站着凌若渊和玄郎。
“若渊,前辈?你们怎么也在此处?”戴天失声叫起来。
凌若渊翻了个白眼:“戴天,你不过是受了点伤,不会脑子也坏掉了吧?这里是玄郎的府邸。为啥我们不可以在这里?”
戴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若渊前辈,您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因为,我终于可以亲手,把真言宗还给您了!”
说罢,戴天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布囊。
打开布囊,竟是七本真言宗。
戴天将真言宗递给凌若渊,目光闪动。
凌若渊望着真言宗,却淡淡地道:“真言宗,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戴天不可置信:“若渊前辈!真言宗是您父亲的遗物,是天下至宝,是您的仇恨根源。怎么会毫无意义呢?”
凌若渊却摇摇头:“真言宗确实是父亲遗物。但真言宗,并不是逆天的武功秘籍。而且,真言宗,也不是父亲留给我的。”
戴天和端木华都惊疑非常。
端木华涩声道:“若渊前辈,八大门派为了这本真言宗,明争暗斗了四十年。难道,它真的不是武学秘籍?”
凌若渊点点头:“公孙玄将他那本真言宗给我之后,我才发现,真言宗的秘密。”
“什么秘密?”戴天脱口而出。
凌若渊拿出公孙玄的真言宗,缓声道:“这真言宗,与我从沧浪宫中带回的真言宗,已经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戴天大惊失色:“难道有人偷换了真言宗?”
“不是。”凌若渊的神色,变得有些哀伤:“这真言宗,我从沧浪宫带回来之后,便被我母亲,聂轻寒,抢了去。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直到几天前,我翻看真言宗,才发现,这书上,被人做了很多记号。”
“做记号?”端木华沉吟道:“是谁人做了记号?”
“是我母亲聂轻寒。”凌若渊道:“真言宗是用吐谷浑文字所写。母亲是认得的。我却不认得。于是我将这些做了记号的字,拿去问了石重隆。”
“是什么内容?”玄郎也感兴趣了。
凌若渊缓缓道:
“莽原暮,
风如诉,
寒星数点,
箫声如故。
塞上顾云舞千年,
欲往何处?
花几度,
水难覆,
怆然一梦,
不识归路。
恨无?
悔无?
落落衷魂卿知我,
痴心不负。”
一言毕之,众人沉默。
端木华打破了沉默:“原来,万人枯骨的天下奇书,竟是慕容行,写给聂轻寒前辈的。其中款款深情,哀陈相思,令人动容。”
凌若渊哀声道:“难怪母亲,当年宁愿身死,也要保存真言宗。原来真言宗,是父亲留给母亲的肺腑之言。父亲被困沧浪宫,力竭而不可出。他便在最后时刻,将自己的相思,写在了真言宗里。”
戴天也颇为感动:“聂轻寒前辈,强行留下真言宗,早已抱着必死之心。但她怕连累九剑门和若渊前辈,所以才离开九剑门。”
凌若渊泪光闪动:“而师父曾澜,为了阻止我报仇,舍身赴死,设计让我冰封醉月崖。”
玄郎走过来,扶住凌若渊的肩膀,柔声道:“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世间真情,让人生死相许。你的母亲,当年一定是不后悔的。你的师父,不负好友所托,也一定是开心的。”
凌若渊低着头,沉吟道:“世人都以为,真言宗是诡谲奇书,武功秘籍,得知而得天下。殊不知,我的武功,其实都是从母亲让我抄的那本佛经阿含经中学的。阿含经一定是父亲送给母亲。其中的文字,就如同小人跳舞。久而久之,那些舞蹈,便成了我的潜意识。”